且不说苗姨娘隐瞒的那个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秘密,单说做人既有胆子去设计别人,就该做好被揭穿惩治的准备。
所以,即使闹到今日以苗姨娘难保性命作为收场,张眉寿认为自己没有错,也不会有半分心虚愧疚。
可张秋池不同。
他是苗氏所生,自幼被苗氏教养大。
而当初她之所以想到要往大伯的外室芸儿身上查,实则是因为张秋池的提醒与铺垫。
是他先觉察出了柳氏和父亲与苗氏相遇之事兴许有关连,将自己的猜测毫无保留地告知她,一直同她站在相同的立场,试图去查清当年之事。
所以,其他人皆可以忽视他的感受,唯独她不能。
即便没有张秋池,她一样能做成此事,可既他参与了,且她也用了他给的线索,那便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如果那样做了,便是辜负了一颗赤子之心。
她为的只是不辜负,而不是出于任何愧疚与弥补。
若张秋池有朝一日不肯体谅她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了不得做仇人便是。可那是日后的事情,今日且不去考虑。
马车在张家庄子外停了下来。
马车尚未停稳,张秋池便一把撩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可却被庄子上的婆子拦在了大门外。
张眉寿走上前,那身材粗壮的婆子一眼将她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先前那位头一回过来、就将这她们原先的管事婆子给扒下来了的三姑娘吗?
听说这三姑娘回去之后,非但没被责罚,还被老太太夸赞了。
惹不起——
婆子满脑子装着这仨字儿,脸上堆着笑将人请了进去。
“老太太前头刚差人将苗姨娘送回来,眼下人都还没走呢,正在后头吃茶歇脚。不知道三姑娘前来,可是有什么别的吩咐?”
“我正是来看看苗姨娘。”张眉寿只看了这婆子一眼,便知她并未察觉到异样。
至于祖母派来的那些人迟迟不走,想必是要看着苗氏真正死透了才肯离开的。
她早知这些婆子为了不露出异样,必然要处处谨慎,不敢表现出着急的样子,所以她和张秋池一定赶得及。
他们来到苗姨娘的住处时,堂内只有一名婆子守在那里。
张秋池一眼看见了婆子手中托着的白绫,那白色尤为刺眼,叫他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