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与三姑娘怎么来了?”婆子虽心中惊异张秋池此时的到来,面上仍平静地问。
张眉寿:“我奉祖母之命,让大哥来送苗姨娘。”
对于自家姑娘撒起谎来根本不脸红,正经认真到让她这个知情者都要忍不住去信服的能力,阿荔暗暗钦佩不已。
什么?撒谎有什么好钦佩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丫鬟,当然要无孔不入地吹捧崇拜自家姑娘才可以啊!
那婆子也真的信了。
谁能想到嫡出的三姑娘会因为庶兄而撒这种一戳既破的谎。
张眉寿自然知晓这话回头一经祖母,便会被拆穿,可拆穿便拆穿了,也无甚紧要的,也罚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反正这个家眼瞧着也要散伙了。
若叫那婆子得知这位三姑娘竟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只怕要哀嚎一声“遇到高手了”。
婆子稍退得远了些,张秋池走进房中,朝着苗姨娘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
他声音沙哑悲拗。
此时此刻,大是大非皆被抛到脑后,他只是一个眼睁睁看着生母赴死而无力挽救的孩子。
苗姨娘颤抖着弯下身,将他抱住。
“是姨娘拖累了你,今日姨娘走了,你此后要谨遵父母教诲,尽责尽孝。”苗姨娘泪水簌簌而落:“姨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投错了胎而已……当初都怪姨娘太自私。姨娘有今日苦果,乃是自酿,姨娘没有不平,唯有亏欠。池儿,你切要记得保重自己……”
若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总还是好的。
二爷和二太太心地仁慈,是不会对一个真正的好孩子下手的。
她唯一不放心的只有那件事……
可即便她有百般放心不下,如今却也无能为力了。
当初那碗堕胎的汤药她亲自煎好,可眼睁睁瞧了一整夜,却终究没舍得喝下去。
她至今都不知当初的决定是错是对。
张秋池反抱住苗姨娘,声音不安而低弱地道:“姨娘若想走,儿子便带姨娘走。”
亏欠是用来弥补偿还的,偿命有何用?
若偿命能让一切重来,恢复如初,他愿替姨娘偿命!
可既不能,他宁可带姨娘离开这里,也绝不忍心见生母这样死在自己眼前!
“糊涂!”
苗姨娘忽然松开了他,低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