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奴婢说句实话,往后老太太和清姑娘都不在,这院子里的活儿,实在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丫头们闲散养着,就该闲出事端了。她们如何,奴婢不多嘴,但奴婢愿意去别处当差,只求不让主子们白养着。”
七姜说:“这些事,大小姐日后会安排,或留下,或给你们安排别处,绝不亏待。”
大家这才定了心,纷纷谢恩,脸上也有了喜色,毕竟老太太多难伺候,彼此心里都明白。
离开沁和堂,七姜带人回观澜阁,映春搀扶着她,轻声道:“少夫人,老太太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
七姜摇头:“我不知道,但眼下,我不愿她再恶心你家公子,这家里就从来也没个道理,做错了事不用付出代价,凭什么?今天这件事,若留到明日再解决,我能呕死在今晚,我不答应。”
映春忙劝道:“少夫人别动气,事情已经解决了,您再气出病来,不值得。”
七姜长长吐了口气,说:“哪怕她们死了,展怀迁也已经受了欺负,什么也补偿不了。也许所有人都以为我现在很爽快吧,才不是,我的人还躺着呢。”
提起展怀迁的伤,七姜加快了脚步,回到观澜阁后净手更衣,走进卧房的一瞬,七姜一直嗡嗡作响的脑袋和耳朵,终于清静了。
展怀迁依旧昏睡中,凉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还是烧得厉害,仿佛回到了受伤的那晚,一切又打回原形。
七姜坐在床边,轻轻摸过他的脸颊:“快好起来,杂鱼烂虾我都给你打发了,绝不让他们恶心你,怀迁,疼不疼?”
说着这话,又委屈又心疼,眼泪禁不住落下,滴落在展怀迁的脸上,昏睡中的人,眼珠子微微一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梦境中,自身宛若一叶小舟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压抑,转瞬风停雨歇,沿着河流轻飘,便见柳暗花明、豁然天地。
“姜儿……”展怀迁在梦中唤了一声,那之后,便陷入沉睡,连梦境都不再有,身上的痛楚难受也不再感知,酣甜踏实的一觉醒来,睁开眼,只见晨曦倾泻,天亮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七姜端着一盆水进来,没察觉展怀迁已经睁开眼,兀自坐在床边绞了帕子,拿起来要给他擦脸时,才发现这人睁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一夜没睡吗,姜儿,累不累?”
“你……疼吗?”
“疼,你替我吹吹?”
“傻子,你是小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