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蘸满曙红,笔尖再点胭脂,厾在纸上三两下,便是记忆里今天在弈道居撞上他胸口,又飘落到他手心里的那朵桃花。
这年的阳春三月某天,是萧令姿第一次踏足褚嬴书房里的日子。在萧令姿的印象里,褚嬴的书房比她自己那里要小上许多,但里面的藏书却实在多太多了。多得她刚一进去,几乎就被他这藏书量给惊呆了。她在兴庆殿的书房虽大,架子上放的大多是一些陈设和玩物,就连难得拿来装样子的几套杂书,也就是放在最上面吃灰而已。而他这里明明只有靠墙的三排书架,却密密麻麻直往顶上硬塞,让这个本身就不大的书房显得更加拥挤。
可能,大概,估计这就是文科生和体育生的区别吧
褚嬴一回到自己的书房,就开始往自己的书桌上铺纸研墨东搞西弄,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萧令姿则一脸难以置信地直盯着他那面书墙目瞪狗呆,心下就只剩怀疑他那个能装这一墙书的脑袋到底是不是属于人类,以揣度她自己平时到底是不是在跟普通人类作战。不过,转头看那呆子在书桌前一门心思专心致志提笔的样子,萧令姿又不禁由心而发一阵笑意。
萧令姿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张月娘的叮嘱。可那又怎样呢?过了年,她已经十七岁了,不再是那个事事要受大人管束的小孩子了。更何况,她原也不是那样受得住管束的性子,否则就该像那些名门闺秀一样端着架子成天在那里摆着看。
萧令姿盯着书桌后面聚精会神执笔的褚嬴好一会儿看,久了大概也觉得他就那样儿,高高瘦瘦长得还算丰神俊朗的奔三剩男。硬要说出众,大概除了下棋的能耐之外,也就是那张脸认真时候的样子了。萧令姿觉得无趣,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打量起他这书房来。
褚家虽然不是门阀贵族,却家境殷实。褚父早逝,褚嬴是由寡母带大,能到如今还在这建康城里保持这个样子不倒,还把褚嬴培育成天下第一,足见褚母的气质和手腕堪比女中豪杰。对外萧令姿自是不大清楚,但在家中看褚宅的各处布局和陈列,风情怡人,格调雅致之余,却没有半点繁琐冗赘,反而精简中尽显出精明干练的风采来。晴雪间,福寿堂,弈道居,就连这个平时只有褚嬴一个人出入的书房,除了书桌书架和棋桌这些该有的之外,就只有一盆兰花一张小榻,其他一色器物全无,让人就是想在这里搞点别的什么幺蛾子,也没法搞出来。
不过,褚嬴本来也就是个棋呆子,除了读书下棋之外,他也没啥别的兴趣。
“黑白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