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从小心思太重,想得太多,什么事情都习惯一肩扛,如今倒好,硬是整出心病来了!”慕容栩扬手震开铁扇,展于胸前轻摇两下,调笑道:“刀光剑影都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去宫里头走一遭过场,陪天子他老人家逗个开心,能有多大的事儿?再说了,如今你也已经不是孤身一人,等今天结束以后,我们自会随你归还景家。到时无论你是要整治家宅还是平定城防,都有哥几个出谋划策鼎力相助,何必紧着这一时自寻烦恼?”
“你说的也有道理。”景玗想了想,便也轻笑一声,缓和了容色道,“那便不想这些无根无凭之事,聊点有案可稽的闲话:你家的血仇,如今可有眉目了吗?”
“啧,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慕容栩一把合上扇子,低下头佯装嗔怒,“我没想过能很快便找到线索,所以便不如不要赶着一时你知道的,我爹娘都没了那么多年,案子也是十多年前的旧案,倘若如今我刚回中原便能有所收获,那才叫着意为之,反而令人更加不安。”
“你有什么安排,我不干涉,但自家师兄弟,你不应该如此见外。”景玗看了眼埋头不语的慕容栩,敛容低声道,“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事都没瞒过你,可唯独你家的事,你却从不让我插手,甚至连当年案发的具体详情都未曾告知于我我知你是或有隐情,但将心比心,你自己揣度一下,是不是防人太过了?”
“我不是刻意瞒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慕容栩的眼光透过车帘被风掀起的间隙,无神地投落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出事那年我不过五六岁,说真的,如今我连我爹娘的容貌姓名,都已经记忆不清了有的时候想想,甚至觉得当时的记忆都是一场噩梦也不一定如果不是这道伤痕,或许我真的会忘记一切,就做一个四海为家的孤儿浪子,也未可知。”
慕容栩说着,将衣袖拉致肘部,露出右臂内侧一个十字形的伤痕——那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模糊,痕迹歪歪扭扭,似乎并不是锐器造成。慕容栩看了眼伤痕,叹一口气,放下衣袖道:“如果连我都不清楚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告诉你除了多一个人烦恼以外,又有什么用呢?”
“也不会毫无头绪,虽有十数年之久,但灭村屠门的血海大案,一般来说,不可能没有些许线索留下。”景玗望着有些失神的慕容栩,出言劝慰,“大理寺评事段乾纲,与我还有些交情,等今日之事略过,我们可在京城内逗留些时日。到时候我自然寻找机会将你引荐于他,或许能套出些线索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