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话,薛公公略微抬头,看了眼天子的神色,见天子正凝眉出神,才接着禀报道,“当时老奴正站在廊柱后回避,没看清是哪位大人说话,不敢胡乱攀咬但刚才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天子若是不信,可招来当时与老奴一同在场的杨卞儿,一问便知!”
“不必了,你说的话,朕心里有数!”淳和帝抬了抬手,示意薛公公不必再说下去。所谓的“龙嗣不正”,说的其实是淳和帝的出身——淳和帝不是皇后嫡出,母亲也并非是出身名门的受宠嫔妃,只是个偶尔得幸的宫女,故而在年幼时并不受父王与诸位大臣待见。若不是因为嫡出的太子英年早逝,而作为嗣子的异母兄又在一场马球赛中不慎跌断了腿,有违天子“圣体无缺”的惯例,而淳和帝母子在被立储之前,在后宫内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礼善好施,赢得了众多臣子皇亲的好感,故而才使得淳和帝从后宫争储中脱颖而出,荣登大宝。
然而在被册封之初,淳和帝的即位之路,便不是一帆风顺的——当今宰相,当年还是尚书省右仆射的曾文观曾大人,当时便一力劝阻先帝舍弃淳和帝,另扶储君,理由是“此子外柔内黠,喜谀恶诤,志短无定,不堪大用。”后来虽然在先帝立储之后,升为宰相的曾文观便也再没有坚持己见,一力辅佐淳和帝安邦至今然而当年的这句话,还是有如钉子一般嵌入了君臣纽带之间,埋下了淳和帝心中隐然的不安。
如今旧事重提,又是戳着了淳和帝最讳莫如深的一处软肋,天子心中的疑惧与忿恨,自然是可想而知的。薛公公打蛇顺棍上,在兀自生闷气的天子面前继续进谗道:
“老奴惶恐如今诸位大人们胆敢如此目无天子,或许是因为有恃无恐的缘故。”
“有恃无恐?”淳和帝闻言,再一次惊得从榻上撑起身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难道已经不怕朕了?”
“天子息怒,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大人们虽然怕您,但只要他们没犯什么悖逆大罪,您也拿他们没办法不是?”薛公公恭顺地躬下身去,朝天子一拜到底,“可是曾大人却是不一样,他是当今宰相,百官之首,其门下高足又盘踞尚书省及翰林院,一应官员纲纪政绩并礼教考察,都是由他一家把持如此一来,大人们怕曾大人,可不是比怕您更甚了?”
“这”薛公公的一席话,适时地提醒了淳和帝对朝局势力的关注——如曾文观预判的一样,淳和帝不喜朝政,在登基后不久便将大半政务都交给了大臣去处理,自己则致力于研究如何附庸风雅,寻欢作乐。如今因着薛公公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