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到这里时便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被呼啸不歇的沙风裹挟了去,最终便再无迹可寻慕容栩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囊,最终还是递到了景玗手里,淡淡道:“其实想想,也挺遗憾的毕竟这辈子,我便再无机会,管他们叫一声爹娘了。”
“他们不会介意,你也不必挂怀。”景玗接过酒囊,仰头一饮而尽,如是道。奔涌的记忆也随着酒意浮上心头,彻底占据了此时的脑海记忆中,那片草色青青的大地,便是只属于他们的乐土:白天骑在牦牛背上,跟着白氐一族的牧人徜徉草原;夜晚在毡房之中,有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温暖的怀抱在等待他们归来他曾经以为这些便是他的全部世界,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日,他跟往常一样,与慕容栩以及一群氐人小伙伴一起,围着牦牛与羊群在山坡上玩耍,忽然看见雪山方向,有人影远远地朝着这边跑来,边跑边发出凄厉的呼喊:
“贡戈珠库!贡戈珠库!”
年幼的景玗闻声迎上前去——贡戈珠库,在白氐人的语言中意为“雪山的孩子”,白氐人崇尚白色,故而将他视为吉祥的象征,也给了他“贡戈珠库”这个颇有尊崇意味的名字。见来人跑得近了,景玗认出那是住在自己家附近的一个白氐妇人,那名妇人一路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大叫道:
“贡戈珠库!你娘在山上出事了,快跟我回家去!”
他闻言一惊,当即跳下牦牛,跟着妇人往家的方向跑去来到家门前,却见毡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人群见他到来,便自然地往两旁退去,让出一条路来。他通过人群走进毡房,迎面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
这种香味,他是熟悉的——那是氐人在遭遇丧事之际,为亲人燃起的返魂香的味道。
毡房里透光的天窗被布幔围上了,故而光线很暗,看不清楚细节,只能依稀分辨出床铺前站着两个巫医,而床上似乎还躺着个人形身后的人群依稀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无形的帷幔,将自己隔离在了世界之外:
“据说是被土蝼袭击了,真惨啊,骨头都碎了”
“怎么会是土蝼呢?都几十年没见过那东西下山了,果真还有活的存在?”
“怎么就这么巧呢,偏生女子们今日上山采药,就让她给赶上了土蝼不是侍奉雪山神的神兽吗?为什么会袭击贡戈珠库的娘?”
“嘘!别说这个!小心别让孩子听见”
在那些嘤嘤嗡嗡声音的环绕下,他双脚僵直,呆呆地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