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不敢动弹——从门口到床铺前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于他而言却似乎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只要穿过它,便会有什么东西万劫不复其中一个巫医见他进来,从床铺前站起身,将他拢到床前,沉声道:
“有什么话,便赶紧跟阿妈说吧!时候不多了”
藉由门外透来的些许光线,他终于看清了一生再难忘却的一幕:印象中比任何人都美丽鲜明的母亲,如今已经被撕扯地像一块破布,零零落落地瘫在床铺上,仿佛一具被拆毁的人偶左半边的面颊和耳朵都已经不见了,牙床暴露在空气中,从中发出嘶嘶作响的声音,是她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您的儿子来了。”见景玗杵在床前不做声,巫医俯下身来,在女子的耳边低语道,“还有什么话,现在就说了吧。”
床上那具破烂不堪的人偶闻声动了动,唯一还清明着的右眼朝他所在的方向移去,随即便滚出一行浊泪来景玗半张了口,声音却死死地堵在了喉咙里——眼前这个恐怖到令人不忍细看的人形,怎么会是他的娘?怎么会是他世上无双的娘?
人形的牙关启开了,发出的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玗儿你要好好地听爹爹的话,跟栩儿一起好好活下去不要去山上”
声音没能持续多久,便如同断线的珠链一般,在匆促的喘息声中归于寂静见床上的人再无声息,巫医伸手,将被子覆上死者的面容,开始吟唱奉送亡魂升天的咒语房内弥漫着直冲脑顶的香气,以及那难以形容的诡异的诵咒声,宛若无数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行动终于,在一声痛苦不已的闷哼中,他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张陌生的毡房天顶,以及慕容栩肿成桃子般的双眼。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见他悠悠醒转过来,慕容栩连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抽抽噎噎道,“我还以为连你也”
“这是在哪里?”从并不熟悉的被窝中坐起身来,刚才看到的那骇人一幕,便仿佛是一场隔夜的噩梦听见床边传来动静,一个身形粗壮的妇人端着碗奶茶过来,递到了他的手中——景玗认得她,那是白氐族长的妻子。妇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这里是我家,别害怕,今晚便歇在这里先吃点东西吧?”
“我娘呢?”他捧着碗,却并没有胃口,眼前只是盘亘着那个惨不忍睹的破碎人形。见他发问,妇人瞬间红了眼,低声道:“今晚神巫们会彻夜在那里做法事,旁人再不能进去到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