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玉山转眼之间便又是银装素裹。待到来年春天,景玗便要满十岁了,慕容栩也已接近舞勺之年,身量逐渐开始拔高,隐隐然已经有了些风流倜傥的少年模样。两人的武艺在氐族的同龄人之中,已是再无对手;就连文章歌赋,也是做得有模有样。若是穿上昆吾国的冠服衣饰,言行举止间全无违礼之处,却是比寻常昆吾国内的黄口童子,看起来都要更加体面些了。
景天罡对于碧鸢先生的树人之功,自是感佩不已。然而当大雪压山之际,他却再一次将两个孩子交由碧鸢先生,孤身一人出发了景玗早已经习惯了每年冬天父亲的“回乡省亲”,故而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这一日,他正在户外与慕容栩对试练刀,却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
“贡戈珠库!不得了了!神兽神兽又下山了!”
景玗一惊,随即转身向来人迎去——来的是五六个白氐族的小伙伴,为首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涨红着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景玗认出那是族长家的小儿子卓旦,当下迎上前去追问:“你说什么?什么神兽?”
“就是就是咬杀了你娘的尼佩家的牦牛被咬了,就在村子后面的山谷里!”卓旦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如是说道。白氐人以雪山为至高之神,将凶猛的怪兽土蝼视为护卫雪山的神兽,故而氐人的小孩大多不敢开口直呼名称,只敢用“神兽”代替。景玗闻言,一把扔下手中练习用的木刀,转头便往村落方向跑去。慕容栩唯恐有失,自然是紧跟在后,一群氐人孩子看着两人跑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随即跟了上去。
景玗一口气冲到了自家的毡房内,撩起遮盖床铺的毛毡,伸手进去掏摸了一会儿,最终拎出了一把长刀来——刀柄和刀鞘全然都是赤色的,没有任何装饰,但看起来却非常扎眼。慕容栩见他取出长刀,不由惊叫:
“你疯啦!这是‘赤霄’!天罡伯父说过,这刀是嗜血妨主的凶刀,出鞘必定饮血你没事拿它出来做什么?”
“今日我便是要让它饮血!”景玗一把攒了长刀在手,三两下将刀格系于腰带上道,“我要去斩土蝼,你去不去?”
“你”慕容栩刚想劝诫,抬头却一眼对上了景玗那双坚定至极的双眼——倘若目光能够具体成形,那么如今景玗眼中的锐光,已然要比腰间的凶刀更加锋利而不祥慕容栩心知无法拦阻,只能先尝试迂回挽留道,“你好歹知会一声师父,有他陪着,也好安心一些。”
“这是我的私仇,不必惊动师父。”景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