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仍旧自顾自地沉声默诵道,“大丈夫立人世间,当畏天畏地,畏父畏母,畏妻儿骨肉,畏人道沧桑此畏非惧而伏之,乃畏而惜之也,畏之则知刀剑之重,知刀剑之重则堪千钧之锋唯畏刀者,方能举轻若重,以千钧之力破万世之垣是为鸿蒙一刀!”
待将刀诀背诵完毕,景天罡的双眼忽然像蒙了雾气一般,渐渐黯淡下来,他微微扭过头,似是在寻找景玗,嘴角含笑道:“能不能答应爹,守好景家和长留城?”
“不爹爹,别走!求你了!”景玗双肩颤抖,浑身有如筛糠一般,几乎快要跪坐不住。然而景天罡依然没有顾及他的回答,他的双眼仍旧在茫然地寻找着什么,最终定格在门外初露的晨光之中,面露释然道:
“你娘她还是那么漂亮啊”
话音落定,景天罡溘然长逝,一代江湖豪杰就此落幕,仅余下幼子嚎啕,声如断肠,闻者无不落泪。
因为救了白氐族长的儿子,以及斩杀了之前从未有人能降服的土蝼,景天罡于身后配享了白氐族人规格最高的葬仪——因了景玗坚持,在葬仪结束后,景天罡将被安葬于毡房背后,与发妻同眠一处。于守夜之际,景玗跪坐于先父灵前,宛若泥塑木雕。卓旦等人怕他哭坏了,端着些许食物凑到近前,低声道:“贡戈珠库”
闻听这一称呼,景玗的脑中却如遭霹雳般感到一阵刺痛——贡戈珠库,雪山的儿子,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曾是某种尊荣与自傲的象征然而如今,雪山却用千钧的白雪,吞没并夺走了他真正的父亲!
“今后,不准再用这个名字叫我!”景玗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冷声回复道。
“当年还是心浮气躁,如今想来,本没必要这般急着离开白氐部落。”回忆终了,景玗看着眼前渐渐西斜的月色,不竟自嘲一般微笑起来,“因为受不了继续留在那里,我便急着求碧鸢先生带我们来了弯月城我爹的服丧,我竟然连百日都未曾守到!想来若是此去,便毙命于天下英雄之手恐怕也是我应得的吧。”
“别瞎胡说!天罡世伯可就剩你这根独苗,便是他不拘小节,肯领了你去,伯母也是绝然不肯答应的!”慕容栩同样眺望着远方风景,微笑着打趣道,“你便老老实实地前往长留城,好好地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吧若要慰藉他们二人的在天之灵,想来也只得如此据说昆吾的女子大多柔媚娇丽,风情又不同于西域与氐族诸般,你这副皮囊着实不错,别轻易浪费。”
“都要走了,从你嘴里还是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