玗很火大,非常火大,火大到从别院出发以来,一路上嘴角都是不自觉地挂着笑的——只有休留等相处已久的亲随才知道,基本上景玗露出这种表情,那多半就是要人命的节奏!从蜀地赶回来的这一路,他们走的并不顺畅:自打收到慕容栩派人送来的书信后,景玗便马不停蹄地急着往回赶,然而恰逢秋汛,沿途山路并不好走,有好几处甚至遇到了塌方落石,不得已只能绕路避险如此这般足足耽搁了一周多才堪堪回到长留城,也才给了玉羊好几日的额外时间。
景玗抵达石门外时,玉羊正在北隘口附近带着孩子们踢球玩,抬头却见南面掠来一股沙尘,径直就冲到了自己面前西境内外无人不知白帝异相,故而景玗带着人横穿庄园,并没有人胆敢拦阻。待马蹄沙风卷至面前,景玗面对张口结舌想要解释的玉羊,一句绊口都没给机会,提着玉羊的后脖领子捉上马背,转身就走。
“放下!放下他!”眼看着最喜欢的玉祥哥哥被人掳走,孟极可不管什么白帝黑帝,带着一群小伙伴追着马便跟了上去眼看着马队即将穿过南隘口,孟鸟族长生怕孩子们跟着跑出庄园,也怕玉祥有失,壮着胆子带人组起人墙拦住马头,朝着景玗拱手道:
“白帝阁下,请留步!”
景玗赶在撞到人之前勒住马头,然而依旧满面寒霜,没有主动答话的意思。玉羊缩着脖子坐在马前,小声提醒了一句:“这是人家族长”景玗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眼面前这个并不十分壮硕的中年男子,强抑着不耐与怒气道:“什么事?”
“请阁下高抬贵手,不要太难为小公子!”孟鸟族长并没有在意景玗的倨傲,仍旧以昆吾国的礼节恭敬拱手道,“小公子虽然行事鲁莽,但本心不坏,于我一族有再生之恩,岂有坐视不报之理?我等愿听凭小公子差遣,今后便在此庄园内安分生息,绝不会再无端袭扰贵国子民!恳请阁下免于责罚,饶过小公子这一次!”
“小公子?”景玗闻言眉峰一挑,冷眼看了看一身男装打扮的玉羊,丢出一句道,“她不是什么小公子,她是我媳妇儿!”
“啊?”孟鸟族长抬着手臂愣在当场,身后但凡能听懂昆吾话的族人也都愣住了。景玗见状也不多话,拨转马头绕过人墙,带着玉羊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孟极还想再追,却被父亲伸手拦住了——对于未来会发生的种种变化,孟鸟族长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能有今天这一出表少爷变成了少夫人本尊,于是先前的那些约定和承诺,到底还能不能作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