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刀鞘睡了过去。阿麋将身体贴近地面,努力不发出任何声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从足的大帐走进帐内,用毛毡与兽皮铺就的简易卧榻上,同样喝多了的从足正仰面朝天,鼾声如雷。
从足为人狡猾而多疑,当他入睡时,一定会将佩刀压在被褥底下,身边也不会留有任何一个女奴过夜。阿麋从地上直起身来,冷眼望着眼前身长八尺,肌肉虬曲的戎人首领,从头上拔下一缕乱发,绑在了光滑的牛骨坠子末端待走到近前,阿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牛骨坠,看准了从足暴露在外的咽喉,狠狠插了下去。
尖细的牛骨坠一下穿透了颈项的皮肤,从足从梦中惊醒,正要大叫时却感到喉间又传来一阵剧痛——阿麋将整个身体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双脚死死缠住他的同时,还张嘴咬住了他的脖颈,大口吮吸着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
从足想要吼叫,但阿麋的牙却紧紧箍住了他的咽喉与声道,令他呼吸困难,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察觉到对方的杀意与伤口的剧痛,从足开始垂死挣扎,斗大的双拳胡乱挥舞,一下又一下地砸向阿麋的脊背肋骨与脊柱在重击中发出咯咯脆响,腹中也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然而阿麋还是死不松口,任凭从足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身上,就是不松开紧紧交缠的手脚。
凭着最后的蛮力与求生本能,从足带着阿麋一起从床铺上撑起身子,想从帐中爬出去求救。阿麋忍受着全身的剧痛,用尽力气抱住对方的脑袋,向地上拖去无声的缠斗持续了几分钟,从足终究是没能在流血与缺氧中坚持到爬出大帐。待确定地上的人已经无法动弹之后,阿麋直起身子,不顾鼻腔中涌出的鲜血和松落的门牙,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从足尸体,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从腹内涌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她身下的泥土,这笑声宛若无数夜枭纷飞,又如同年轻的山鹰掠过草原闻听得嘹亮的笑声传来,羊圈里的孟鸟族女人们也一起发出了酣畅淋漓的笑声,这笑声惊醒了营地里的看守与侍卫,当他们揭开大帐门帘时,却见一个状如疯癫的孟鸟女奴,正一边用双手敲打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仰头发出凄厉的尖笑。
她就这样替自己和爱人报了仇。
——化鬼为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