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景家时已是晌午,景玗没理睬家人是否摆饭的问询,外袍都没换就直接穿堂入室,去了宋略书所在的客房——屋内宋略书端坐堂前,下首里陪着花郁玫与顾师良,玉羊和雪衣在其身后站着,阵势齐齐整整明明白白,便是的确在等自己到位。
“见过宋老前辈。”景玗来到堂前站定,端端正正一拱手,语气沉稳道,“不知老前辈急招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坐。”宋略书并不还礼,连个正眼都没给景玗地丢下一个字。景玗再次作揖施礼,慨然道:“老前辈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晚辈站着谨受教诲!”
“呵,这说话的礼数倒是周到,怎么做起事来便如此犯浑,件件不通情理,无礼之极!”宋略书说着忽然就变了脸色,瞧着景玗把手指摁得咯咯直响,“当时我同意把这丫头交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一年不到,你却让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非议?落了多少险境?当时收她为义女,我是请了众人见证作保,在皇天后土前立过誓言的!如今你慢待她,便是轻贱我地龙一会的诚意,便是轻贱老朽的一世声名!你景家妄称百年名门,竟是连这等礼数都不知晓?”
“老前辈言重了,景某并未怠慢过应小姐。”景玗仍旧是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言辞间不亢不卑地反驳道,“若老前辈指的是迁居别院一事,实在是事出有因——祖母亡殁突然,如今服丧未满,诸事不宜,让应小姐暂时居于别院,也是为了全乎礼数;至于小姐所需一应用度,景某从未吝惜节制,家中上下有目共睹,老前辈可以任意询问;至于那些市井非议,景某一向置若罔闻,并且在家中明令严禁传播先前禁足一事,也是为了保证小姐的安全!景某或有疏于思虑之处,但绝无轻贱怠慢之意,还望老前辈明鉴!”
“哼,果真是巧舌如簧!”宋略书在太师椅上展开身体,抬眉看向景玗道,“这么说起来,今日兴师问罪,倒是老朽的不是了。”
“晚辈不敢。”景玗垂首于堂前矗立,应声回答,“晚辈只是在说明事实。”
“话虽是实话,但事却不一定是好事。”宋略书说着,从袖中将自己的铁尺慢慢抽出,横于膝前,“先前,你因为服丧在身而推迟婚期,这本是人伦大礼,迁居别院也是一时之宜,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这大半年以来,你去别院看过她几回?年节祭日,可有将她接回景家团聚?那些市井非议,你虽置若罔闻,但有没有半点应对来为她正名?禁足一事,更是泄愤之举——若不是你在家中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