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和车马行,多需要壮劳力搬运卸货,故而这里也是找零工的昆吾百姓最常聚集的地方之一。这些人干的都是粗活重活,平日里肚子里本就缺油水,没点肉腥都使不动力气,自然也无暇顾及什么寒不寒凉的问题。此时闻听铺子那妇人的答话,一群脚夫小工们便凑在一块儿聊起了闲话:
“五文钱一份鸭肉饭?这不贵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黑脸壮汉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吞了口唾沫道,“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吃。”
“是不贵,现如今买个荤馅儿包子都得两个钱呢,寻常里两三个一顿压根不垫肚,只能靠那些个菜馅儿的凑合。”旁边一个白净清瘦些的年轻汉子拿胳膊肘捅了捅同伴,撺掇道,“要不你去买一份试试?”
“啧,试就试,爷我今天也破费他一回!”络腮胡大汉说着便撇了扁担,大踏步走到铺面跟前,朗声叫道,“大姐,给我来一份你家的鸭肉饭!”
“好嘞,客官您稍等啊!”妇人爽利地接着话,转回头从案下取出一节足有成人小臂粗细的竹筒,竹筒是早就从纵向当中劈作两半的,妇人揭开上面半截,用勺从一旁的饭桶中舀了两大勺米饭,结结实实地压紧,又拿勺从上往下浇了满满一勺的酱汁,最后快刀乱麻一般“噼噼啪啪”斩了四五块鸭肉盖在米饭上,重又拿起半截竹子盖好,用草绳捆结实了,笑意盈盈地递出来,“客官您拿好了,小心汤水,别洒咯。”
“诶,谢了昂!”眼见着妇人干活麻利态度殷勤,全然没有一般铺面掌柜那些狗眼看人的模样,络腮胡汉子心情都随之大好,捧着一节竹筒乐乐呵呵地就转回到街角,在一群同伴的注视下解开草绳,用手抓着大块鸭肉便往嘴里送。
油光与汁水随着汉子的咀嚼溅出口舌,滴落在了络腮胡须上,待将鸭肉全部吞入腹中,汉子又用手抓着竹筒内的米饭接着大嚼肉汁的浓香裹挟着热腾腾的饭香,频频勾动着围观众人的视觉与嗅觉,待男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一筒米饭吃完,身边的同伴们这才咽着口水询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好吃,值!”汉子放下竹筒,意犹未尽地又用手指刮了刮剩下的酱汁,放进嘴里吮吸干净,这才道,“肚子里终于有油水了,管饱!”
剩下的脚夫小工们彼此互看一眼,随即便开始往自己身上摸铜板。今早但凡开张过,身上有俩闲钱的都掏摸着铜钱去往那妇人的铺子,想要亲口尝一尝那“鸭肉饭”的滋味;今天还没接到活,身上囊中羞涩地便只能眼巴巴看着工友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等他们吃完后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