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火光时,母亲总会如是告诫他。那双粗糙的手虽然抚摸着他柔软的卷发,但兀漠儿却依然觉得,这句话如同沾了盐水的鞭子一样,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殴打,另一种形式上的凌虐。
而他之所以忍耐了整整三年,忍耐着身体上刻骨的刺痛与灵魂深处的火焰不被吞噬,是为了另一双尚自懵懂却闪烁着截然不同光彩的眼睛:五岁那年,母亲生下了一个小妹妹,那个孩子不似兀漠儿这般,有着典型胡人血统的发色和外貌,小女孩生得酷肖母亲,有着一头来自远方的纯黑色头发,以及黑葡萄一般美丽天真的眼睛。
母亲自小格外偏疼这个长得更像自己的孩子,事实上兀漠儿也非常喜欢她,妹妹的天性一点都不像其他奴隶家生的孩子,她爱笑爱闹,就连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响亮有劲。待长大一些,她也显得比一般孩子要更加伶俐:主人召来乐伎在帐中歌舞,她只要躲在外面偷听一遍就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随后回到奴隶居住的棚子里,蜷缩在哥哥怀中轻轻哼唱。
这个与自己迥然不同的孩子,成了兀漠儿整个童年时代唯一的亮光:晚上若是能让主人满意,翌日早晨自己被放回去时,便能够得到一些额外的糕饼点心作为奖励。而每当看到妹妹从自己手中接过点心时,那种格外欢喜的雀跃表情,兀漠儿也会感到身上的疼痛和屈辱,并不如自己当初以为的那般难以忍受。
然而即便是这样宛若沙漠中的芨芨草一般卑微而脆弱的日子,也并没有能持续很久。就在一年前,主人忽然生了一场大病,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才将养回来。在病愈之后,感受到生命力正在迅速从自己身上流逝的男人开始更加歇斯底里地寻求健体延命的方法——他把目光投向了奴隶群中那个最活跃灵动的小女孩。
这一日,兀漠儿照常从主人手中接过点心时,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愿听见的一道命令:“今天晚上,去把你妹妹也带来。”
兀漠儿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回窝棚里的,因为违抗主人的命令,他的额头和背脊上又多了数十条血痕,手中的点心被捏成了齑粉,因为忍痛而紧咬的嘴唇也流出了鲜血总之回到棚子里时,他一下子跌倒在了母亲面前,妹妹此刻不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今晚?”在听完兀漠儿的转告后,母亲瘦弱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阵,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平静而瑟缩的模样,她低下头去,继续着手上的活计,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蚊呐般的声音呢喃道:“我知道了。”
“我们一起逃走吧!”琥珀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