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玉羊这十余日以来是忙得脚不点地,那么对于景玗来说,这段时间过得便不仅仅是忙,还愁。
自慕容栩他们出事以后,北狄的攻势便一阵紧似一阵,丝毫没有给予城中守军任何喘息之机的意味。先前景玗旧伤复发,为了让他多歇几日,穆向炎带着未痊愈的眼疾便上了城墙然而即便如此,也并不能多为景玗的恢复争取到多少时间。玄王如今一到晚上就不能视物,然而北狄的攻城之势却是早晚随机日夜不休。无奈何,两日后景玗也只能以镇痛药强行抑制伤势,带伤上了城墙进行作战指挥没曾想这一上去便是连着一周多的夜夜值守,再也没机会能睡上一个囫囵觉。
若只是体能上的透支倒也罢了,但如今贞阳城内外的种种困局,却并不是只靠苦熬能够解决的。虽说因为有玉羊和地龙会辅助,后勤和伤病方面已经几乎不必需要自己操心,但面对汹汹而来,数月不退的北狄大军,城上众将士谁如今谁都不知道这场战役究竟要打上多久一个月匆匆而过,两个月亦不难熬,三个月或可撑持可是眼看着从去年围城至今,贞阳之战已经打了将近半年,北狄不退,朝廷却也没有发兵支援的迹象。眼看着城中粮草消耗再一次地进入倒计时阶段,城中守军的军心动摇,却也是无法避免的。
藉由今夜格外清朗的月光,景玗看了眼城楼附近堆放的种种守城器物:因为如今城中檑木投石已经快要见底,玉羊与唐家匠人商量后,便又按照彼世冷兵器制法,连夜赶制了数十根用黏土和牛马鬃毛制成的泥檑以供御敌;除此之外,还有可以重复回收使用的“夜叉檑”、“车脚檑”、“狼牙拍”等若无这些巧思发明支持,这贞阳城守战,或许都支持不到今日。
遥想起自打上一回在城楼上相拥而泣,自己已经有快半个月没见着玉羊了,虽说时常有排遣家人来回传递彼此间的消息,但毕竟声闻不如相见,如此月夜之下相隔咫尺却无法相守,景玗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些愧疚然而还未等他决定是不是要等值守结束后顺路去看望一下妻子,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叫嚷:“好,就这里!先把东西固定好,绳子放下去慢慢拉,对!小心别歪咯!稳住稳住”
如此元气满满的声音,一般就意味着自家媳妇儿又在可着劲儿准备搞事。景玗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赶去,却见玉羊正挺着肚子叉着腰,站在城墙边指挥数十个唐家匠人拖曳绳索,似乎是在吊运什么东西。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虽说已然确信玉羊不会搞出什么对城防不利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