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琼曾经觉得,自己的一生便是老天爷一个恶意的玩笑。
自己虽出生于王府之中,却因为母亲只是姬妾,又不为王妃所见容,故而孩提时期的记忆中,更多的却是来自下人的白眼轻慢与异母兄弟间的欺辱捉弄。那些王妃所出的嫡长兄们,总是会装出一副亲切的样子,拿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院里哄她跟随至花园,待将她引到池塘或者泥坑边时,便一脚将她绊入水中,拿她满身泥泞的模样取乐。
年幼的她还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遭到如此对待,只能放声大哭。哭声引来了大人们,却并没有人愿意听她的申诉,去指责那些惹是生非的兄长,相反,唯一跑着赶来将她救出池塘的母亲还会遭到王妃的斥骂,因为她的哭闹搅扰了王妃的清静,母亲需要为看顾不力而受到惩罚。
这样的事一再发生,一来二去以后,母亲便剥夺了她走出内院的权力。那时候的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做坏事的是哥哥们,可是被禁足在家不能出门玩耍的却是自己;为什么母亲明明没有做错事,到头来受罚的却总是她;为什么家中婢女嬷嬷都说母亲是武林世家出身的侠女,可母亲却严禁自己习武,反而要她研习那些毫无用处的女红女乐,诗书字画?
彼时的她想不明白,却隐隐然已经察觉到,这一切都是不对的。年幼而固执的她还没有继承到母亲的温柔多情,却袭承了景家之血的肆意洒脱。母亲不在的时候,她便在内院中偷偷拾捡掉落的枯枝,在脑海中想象着侠女应有的模样,独自操练着那些并不存在的招式
九岁那年,梁王世子又牵着西域进贡的番犬来内院里吓唬她,结果番犬被她用一根枯树枝连抽带打,吓得返回身来撞倒了世子因了此事,她和母亲被震怒的王妃逐出府门,她的父亲梁王并没有制止。然而谁都不曾想到想到,这一处罚却意外救了她和母亲的命。
被驱逐的母亲带着她回到了景家,因了是王府弃妇的身份,母亲自觉颜面无光,也不忍让她出门接受凡夫俗子的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于是在景家的三年期间,她也只能尽可能待在她的外祖母,景老太太院中以求庇护。外祖母并没有允诺她请求习武的要求,每当清早,各家院内传来子弟们习武练刀的呼喝之声时,她就只能隔着院门远远瞧上一眼,随后便会在母亲的催促声中返回房内,继续练她的女红与书画。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他,那么景家对于她而言,不过只是另一个更安全一些的囚笼;然而却也是因为遇见了他,从此以后,天地都是囚笼,再也无处可以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