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人流,不一会儿又转向宫城方向,眺望着几乎与天际线连成一片的铅红色宫墙,低声喃喃道:
“莺儿,等着我,我来接你了!”
京城中种种乱象暂按不表,还是来看看此时被困于空桑城的淳和帝又要如何自处。
自打杨敬行死后,淳和帝便明显地感受到,身边众人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多少都有些不一样了——杨敬行是先帝所封的太傅,自小看着淳和帝长大,对姒家王室一片赤胆忠心,更何况又是“天下十一仙”这般的绝顶高手先前有他在时,淳和帝并未感觉到有什么,然而如今他不在了,淳和帝却是身不由己地感觉到了种种异样在悄然生变。
分明宫人内侍们都还是那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分明三军将帅还是惟其马首是瞻;分明文武群臣依然列席朝会山呼万岁哪里都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淳和帝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多心,不要无端猜疑临阵变卦搞得君臣离心,然而不久以后发生的一桩异事,却是生生坐实了他的猜想,也将他的命运导向了一个波云诡谲的方向
这一日晚间,淳和帝用过晚膳,正在史家内宅中更衣准备歇息。此时外头忽然来报,说是曾文观来访,还说带来了异常重要的战况情报。淳和帝也不做他想,连忙重新换上常服,吩咐内侍宫人摆座看茶,于卧室外间的暖阁内接见了曾文观。
“圣上,深夜来访,实是老臣失礼!”曾文观甫一进入室内便朝着淳和帝一叩到底,反倒是把淳和帝吓了一跳——须知当年在朝中时,曾文观自诩有先帝遗命,是托孤老臣,故而见了淳和帝往往只跪不叩,甚至朝堂上也不过是揖手了事今日忽然行此大礼,却是让淳和帝都觉得有些蹊跷了。
“曾相快请起!你我名为君臣,实是师生,曾相夜访必是有所见教,不妨直说。”淳和帝赶紧命身后的薛公公上前,将曾文观扶起,同时出声询问道。曾文观起身后又是一揖,这才开口道:
“圣上所料不错,老臣深夜到此,的确是有重要线报需禀明圣上——我在城外的庄客今日来报,圣上急令彭泽水军回护,怕是召不回来了:有人在清江沿线看见穆向炎率了至少三百余艘战船沿江防守,卡死了他们返程的必经之路还请圣上早做定夺,看下一步要如何作为,早脱樊笼!”
“什么?清江沿线被拦了?怎么可能!”淳和帝闻言周身一震,随即拍着几案大怒道,“他穆向炎和景玗一共才有多少水军?彭泽水师十万余人,朕要他们至少调回五万人回护,这都打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