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骑兵的目的似乎便只是冲垮义军火铳兵的防御围堵,而并非赶尽杀绝。在火铳兵溃退让出官道后,他们很快便突出重围,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待官道上尘烟散尽,避入两边层林中的火铳营才重新回到了原本的阵地前:偌大的官道四周,散落的皆是同袍的尸身——手中视若性命的铜火铳被马蹄踏折,头上的斗笠被踏破,身上的短衣处处染血蒙尘朝廷军突围的攻势如此猛烈,他们甚至没能将玉羊特意留给他们的一箱“一窝蜂”搬上前线,如今这箱火器也已经被群马踩成了一堆废木,诸犍懊恼地将头发挠得咕吱直响——景玗和玉羊费尽心机打造的火铳营步兵队,经此一役,竟然损失近半!
而如今对于诸犍来说,最可怕的事尚不是损兵折将——他必须将朝廷军突围的消息尽快传回到义军大营内,否则一着不慎,全盘皆输。景玗与陆白猿等人拼了全部身家性命打造的连环战术,便有可能功亏一篑。
在确定已经远离了义军的包围圈后,坐在用铜皮包裹的特制马车中的曾文观才敢将车窗打开,从中吁出一口长息。
适才冲破火铳兵阵地的骑兵阵式,便是出自他的手笔——这种骑兵阵式名叫“铁浮屠”,原本是戎人南下时用来冲破昆吾步兵防守阵地的利器。先帝北伐时曾经遭遇过这种骑兵冲击,下令开挖战壕,装备鹿角木与棘刺才堪堪防住了这一凶猛异常的马队冲锋。然而后来随着盐铁的严控出口,戎人渐渐再也凑不足装备一支“铁浮屠”所需要的生铁数量,外加昆吾人和狄人已经学会用斩马刀专砍马脚来抵御“铁浮屠”的冲击,这一战法的成效已经得不偿失,故而便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曾文观年轻时曾随着先帝一起督军征战,故而识得这一战法。这一次,他便是将这一阵式稍作改良,将“铁浮屠”的骑手换作稻草人来吸引敌方火力,又在马队后排的战马尾巴上点火,以“火马阵”来催逼群马狂奔行进,从而突破了火铳兵的火力优势,得以突出重围。
于空桑城剩下的朝廷军之中精选出这一支一万余人的马队,也是曾文观最后得以支配的本钱——先前严孤松打前锋要走了几乎全部的重甲骑兵和五万骑兵,使得朝廷军本阵中反而骑兵短缺,故而行军速度大为受制,于先前的返程机动中才会被拖慢后腿,被景玗赶上阻止这一回,曾文观索性放弃了所有步军及文臣班子,将那些可能成为累赘的人员装备悉数留在了空桑城中,只点了最精锐的一万骑兵,飞马赶回京城。
曾文观敢于如此非常操作,仰赖的便全是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