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育人,也是济世之途。”景玗并不气馁,接着劝道,“三师三公,大宗正寺,国子监等诸职可以任由老师择选。”
“你说的那些官位,都不缺人做;你说的那些人,都不缺人教。”陆白猿听罢,仍旧是摇头道,“当今天下,放眼四隅,强敌环伺——西边番邦已起;北边的戎狄也并未绝嗣;东面黑水白山之地,夷人也在渐渐兴旺;南方诸蛮,千年未服,也是一患现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垂拱而治的天下,然天下人开眼视之者,万无一二!所以老夫便是要教,也是去教天下人开眼,如何有这闲工夫陪你在宫中猜谜逗闷子?”
“敢问老师,如何是教天下人开眼?”景玗诚恳发问。
“农者粹四方之珍,商者流四方之货,工者集四方之巧,兵者熟四方之敌,政者悉四方之心,法者序四方之公,知者通四方之识,贤者汇四方之德。”陆白猿一口气从容答完,复又说道,“如此,方可有通达之天下,开眼之天下,众生之天下吾国人开眼看世界,则世界人开眼看吾国。如是天下便再无冥顽不化之土,盲愚昏昧之人,人人有知而守方寸,人人有德而知礼度,方是真正的‘垂拱之世’——无为之为,必先大为,天下布德,方有天下!”
陆白猿一席话说毕,手中长竿扫过眼前溪水,堪堪画出一个满月似的半圆,然而气息浑融手劲稳健,这个半圆划出后便只是荡作涟漪,而无半点水花,甚至连不远处的雀鸟凫雁都未曾惊起。景玗心知对方心意已至化境,主意也已打定,便只能叹一口气,黯然道:“如此说来,今日一别,老师便是再无回顾之意了?”
“你小子,老夫如今虽然不在朝中,但将来未必不能送人进你朝里!”陆白猿将钓竿往肩上一甩,扛着便转身道,“天下终归是天下人的天下,你若能守着这天下,让天下人安居乐业,那老夫给你送进来的,便个个是肱股之臣,贤达之士;若你视天下为一家之仓廪,一姓之供奉,那就别怪老夫一手养大的地龙,会朝着你的子孙瞠目张牙!”
陆白猿说着,便捡起地上鱼篓,飞身一步跨过溪水,转眼便消失于群山翠嶂之中。聆听着山间传来的吟诵古曲之声,景玗朝着曲声传来的方向躬身三拜,方转头返回,领着休留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