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没事想这些干嘛?
于是乎,他只好睁大无辜的小眼睛,这样跟他的同伴们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瘸子说了不许我喊他叫爹,喊瘸子就好了,要是叫他听到我喊他爹的话,他说他保证会打断我的腿,然后把我从这里丢出去,以后也不管我饭吃了。”
这是瘸子亲口对他说的,他一直都记得,并且也从没有对他喊过哪怕一声的爹,个中的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真的害怕没屋子住,没饭吃。
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不想离开瘸子。
在那匆匆流过的时间里,其实那个瘸了腿的男人,早已像是山峦一样坐落在他的生命中,为他支撑起一方的天空。
大人总是容易成为孩子的模仿对象,可以说,除了某些流淌在血管内,不可改写的编码之外,这个孩子的上上下下,包括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作为人类去接触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片刻,每一个细节,其间都会沿袭那个男人的经历,留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无论日后他会长成何种模样,又会去到何方,他都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因为他总能在自己的身上找到那个男人给他留下的蛛丝马迹。
“太可怕了,”同伴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凉气,显然是联想到了那个满脸阴沉的男人,“吉米,你放心,等咱们以后哥儿们几个挣到钱了,咱们就去镇子的另一头再盖一栋房子,这样你就能搬出去,不用天天和瘸子住在一起了。”
他们似乎是同仇敌忾地说。
而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吉米都会笑着点头,大声地说好,顺便以此来结束这个聊了很多次的话题,哪怕他内心是不愿意离开瘸子,他到底都是会这样回答。
因为要是不这样回答,他的伙伴们就会说他不够哥儿们,就会渐渐地远离他,不再和他一起玩。
由此,敏感的吉米意识到,所谓的‘哥儿们’似乎是一种数值,用来表示你和一个人的亲密程度,当你和一个人之间的数值达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会友好地走过来和你打招呼,并且亲切地称呼你为他的‘哥儿们’。
而当你与一个人之间的数值跌破了某个临界点,那即便是在大街上恰好遇到,也不会点头,也不会打招呼,大家都好像是不认识那样,相互擦肩而过。
然后,假若你与一个人之间的数值跌破了那个临界点,还止不住继续下跌,那个人就会和你反目成仇,在大街上遇见了,都是要喊着拔刀,来一次你死我活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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