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使人绝望的漆黑还残存一线刺眼的白,那必是腐兽创口上骨碴的色彩。
它们扭曲的骨骼,破败的肌体还有胸腔中涌动着的老旧风箱一般嘶哑的呼号,伴着那双沉入眼眶的腐烂的只能充作装饰物的眼球,无时无刻不在哀诉着生命的倾颓之痛。
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早已被剥离,支撑腐兽行进的,是一种畸形的对一切活着生灵本能的刻骨铭心的仇恨。
它们没有听觉,亦没有嗅觉和视觉,却能在这静默的夜准确捕捉到活物的位置,这是亡者付出的代价,而它们所遵循的最后本能,就是将活着的生物撕成碎片。
前进,步伐缓慢且坚定,哪怕只剩一根腿骨,一截肌腱,它们也要将死亡的阴霾贯透生物的天灵。
这支队伍,有顶着一对荆棘似鹿角的马鹿腐兽,有裸露头骨犬齿断裂的豹形腐兽,还有周身上下不存半根毛发的剥皮狼腐兽,林林总总自森林各处汇聚而来,竟有百余头,声势浩大,步履都是同样的蹒跚,气味儿都是同样的腐臭,缄默着,在黑暗中向雄虎铜熊逼近。
…………
十数公里已在持续不断的奔跑中飞掠而过,令孟焦失望的是,那腐臭气味儿仍未远去,黑暗中那不知面貌的怪物像是展开了上帝视角,无论孟焦怎样灵活的转移或是使用假动作欺骗,腐臭味儿都能精准地把握住它和熊大仙的位置,哪怕它们屏住呼吸。
兜再多的圈子都蒙蔽不了腐兽本能的对活物的感应,像从前的所有杀戮一样,它们只需要走最短最近的那条路线,死死坠在其后,然后就能如愿以偿。
这群怪物不需要进食也不惧怕体温升高引起的疲乏,速度再快的动物只要不离开这片死寂林域都得化作尸骸。
而此刻,孟焦已经停下脚步,经过多次试探,它心中已明白,这样的转移只是徒劳,这片诡异的地域赋予了那些怪物某种无法理解的感应能力,它们逃不掉的。
更何况,前方已无路可走。
横亘在地面上的庞大山岩痛苦地皲裂,条条残忍的缝隙穿透了岩体,寸草不生的碎石坡向南北伸展。
有深灰色烟雾缭绕;有漆黑水流违背常理的攀附而上;有焦木痛苦地伸展枝干,跨过一道道沟壑撑起狰狞桥梁;有暗红光芒闪烁,可怖低吼时时震荡尘埃;有朦胧紫电隐没于雾霭,将那致命的辐射聚积成可视的光线。
阵阵雷鸣也似的隆隆声,是头顶巨角的怪兽击碎岩石开拓道路,不时有磨刀砺斧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