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郎嘱咐一会儿再谈公事,待随从躬身退出时,他顺便嘱咐让小吏送早膳进来。随从心里觉得奇怪,等出了舍、站到了院子里,看到天地间的茫茫大雪,才反应过来:咦,不是已经到下午了么?怎么郎君才要吃早膳?莫非是那位女郎
随从心里猛跳,连忙收心,不敢多想。
而屋舍中,陆三郎将桌案上堆放的书信收好,才起身。他穿一件家常旧袍,襟口松松垮垮,长发也只束了一半。郎君慢悠悠地绕开屏风入了内室,其闲然安适状,出奇隽冷而秀致。
陆昀看到床帐被牙钩悬起,床上女郎艰难无比地伏着身,长发如瀑散,与她雪一样的面容交映。而她好不容易将掉到地上的铜镜捡起来,又拥着被,拿着镜子对她的脸照来照去。
女郎拥被坐床,还在辛苦地拿笔画眼角的斜红妆。
陆昀进来时,正看到她眼尾如贴桃花一样,妆似伤痕,颜色由浅红转向鲜红陆昀忍俊不禁:“妤儿妹妹真是好雅兴,刚睡醒旁的不管,先管自己的脸。妹妹真是贴心,专门化妆给哥哥看。”
罗令妤:修饰面容,向来是她最关注的一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似又在笑话她。
罗令妤冷着脸不吭气,心里对陆昀充满了怨气她暗恼不已,不想见陆昀。然这个人次日见她第一面不是怜惜她,而是奚落她爱美,罗令妤就忍不住反唇相讥:“这里莫非是南阳诸葛庐么?诸葛先生真是日理万机呢。”
她讽陆昀这不出门而写信不断的行为,效仿前代名士,南阳的诸葛子明先生。可他哪里比得上人家大儒?
陆昀却是不怒,反而听她说话后,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大早上的,某人声音怎么了,请医者来看看?”
罗令妤:“!”
陆昀再扫她一眼,观察敏锐的他笑意加深:“难怪刚醒来就要画妆,我知道你的意思哦。”
罗令妤气得,再忍不住,手里的镜子一把砸过去——这是谁的错!惯会说说风凉话是吧?
陆昀好整以暇接住她那镜子,望她一眼,仍是似笑非笑:“哑了瞎了都没关系,哥哥让人给你熬了药粥,喝上两日就好了。”
他这样才说完,门就被敲了,原来是小吏听陆三郎随从的嘱咐,来送膳食了。在罗令妤怔忡目光下,看到陆三郎随手放下镜子,他也不让小吏进来,而是亲自去拿食盒了。来去两回,关上门,回到床边榻上支了案,陆三郎又开始摆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