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天光云翳微灰,寒风凛冽刺骨。老皇帝说完那话,便坐入了坐辇中,闭上了眼。数位将军去向老皇帝汇报建业情况,而原地的陈王刘俶,他神色僵硬的,回头看向被手下围在中间的衡阳王刘慕。
被手下关心,身上也扎了大大小小的伤,但少年满不在乎,难得的,他心情非常不错。自以为自己和兄长的关系得到修复,自以为曾经疼爱他的皇兄回来了刘俶看着他那样轻松大笑的样子,心脏再次抽了一下。
刘俶是知道皇帝有多无情的,这位皇帝陛下当年为了帝位牺牲了太多东西,感情于他更是奢侈。好不容易成为帝王,自然要享受之前奢望的一切,是以铺张,奢华,好色,又求仙问道。独独,不在乎什么感情,自然更不在乎刘慕了。
堂堂一介郡王,且方才从敌寇手中救出了皇帝,得到的回报,居然是因为皇帝怕自己丢人的事为人尽知,是以要杀了刘慕?
“父皇,父皇——”
陈王如雕塑般沉默屹立之时,刘慕察觉到刘俶那微妙的眼神,隔着人群,少年看了过来,目露无知疑问色。刘俶静立着,大批军队在他这边,他掌着整个司马寺。但是杀刘慕这个命令,太难下了。
太不值得了。
俘虏被押,北人投降,正是陈王微微抗拒之时,再有尘土卷起,由远而近,赵王刘槐姗姗来此。刘槐扑通从马上滚下,狼狈地在地上摔了一跤,一脸悲色满目含泪。身在帝王家,谁的演技比谁差?一把推开碍事的刘俶,刘槐扑到老皇帝的车驾前,情真意切地哭诉:“儿臣大意,救驾来迟,父皇勿怪”
“公子,公子!”陈王刘俶身边的幕僚催促着殿下。殿下容色秀美,行事却向来果断,此次怎么赵王都来了,殿下仍没有拿下衡阳王?
“怎么了?”刘慕终于觉得刘俶的眼神不对了,他推开人群,走向这个侄子。
刘慕以为刘俶怪异的眼神是因为发现北国敌军还有什么图谋,刘慕自然当仁不让地过来。不想刘俶沉默着,身边那幕僚声音急促的:“公子,公子!”
——公子请快些下令,别忘了旁边还有个赵王等着洗白自己抢功劳!
但刘俶迟迟不下令:在北军虎视眈眈、南国急需人才之际,因为帝王的个人喜好,牺牲一个擅领兵作战的郡王,太不值得。
“陈王,陛下让属下来问你,怎么了?可有什么疑问?”一位将军挤到了陈王刘俶身边。
“吁——”众马奔来如雷,红日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