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巷子尽头,陈放站在报摊前,死死盯着青陵日报上面标注的日期。
1991年8月16日,星期五。
农历七月初七。
“我,重生了?”
陈放只觉得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有种莫名的心慌。
远处,一排高耸的烟筒,竞相冒着黑烟,犹如浓墨的勾勒。
那是市钢铁厂,虽然七八十年代,为青陵市的发展出了大力,但如今设备老旧,污染严重,再过一年多,就会被关停,工人全部下岗,开启了长达数年的上访之路。
还有他脚下这条清河巷,早已变得臭不可闻,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穷人,社会的底层,一直到十年后,才拆了重建,不少人由此一夜暴富。
拆迁户一词,也正式走入人们的视线。
不过那个时候,陈放已经搬走了。
或者说,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随着记忆的翻涌,陈放慢慢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好在那个世界也没什么牵挂的,父母早逝,儿子跟了前妻。
而他不但净身出户,工作上也被人一脚踢去管档案,过上了天天喝茶看报纸的日子。
闲暇时,偶尔给杂志社写写稿子,赚点外快,不但没能成为小女生口中的有钱大叔,某天更是被路上的小学生叫了声大爷。
多少次午夜徘徊,他都在问着自己,后悔吗?
此时,他终于有了答案。
陈放用力揉了揉憔悴的脸,见老板像防贼一样看着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几个下棋老头的话,吸引住了他。
“红星机械厂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那个陈敬亭真不是东西,好好的红星机械厂,就是被这帮蛀虫弄垮的。”
“我听说他好像勾结倭国人,贪了好几十万。”
“何止,我邻居就是红星机械厂的,据他说,光从陈敬亭家里搜出来的现金,就有几百万。”
几个老头越说越气愤,或者说嫉妒。
“照我看,才判五年,太便宜他了,这种狗汉奸,就应该枪毙。”
听到这,陈放终于忍不住,上前一脚把棋盘踢翻,然后大步离开。
几个老头先是大眼瞪小眼,然后展开一阵咒骂。
他们有错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