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和广南王世子从芜州出发,一路快马加鞭,进了楚地平原,便见得田地皲裂,目之所及,枯黄一片,就连那远处的苍山,都从青翠中带了一丝黄意。
民依水而存,楚地原称千湖之福地,可那日头就那样白花花地硬晒了六个月,小水塘变了泥坑,大湖水位下降到只剩下滩涂和湖中心那一汪,河水露出俱是黄沙的河床,那浑浊的江水虽水位低些,却还在静默地流淌,还有渔船搁浅在岸边。
在这样原从不缺水的地方,却是城镇中连井水都要作价卖。
六皇子和广南王世子这一日到了一个名叫邺绿镇的地方,这里是离长江最近的一处村镇。
这里的田地里倒还大部分泛着绿,六皇子和广南王世子一行人啧啧称奇,刚想进村子找个人打听一下,却见得远处一个黝黑的老农,穿着个白布褡裢,赶着个牛车从江边慢悠悠走了过来,车上放着几只大桶,一行人便放慢了马速上前搭话。
老农见得一群人围着两个锦衣少年牵着马走到近前,看了看他桶里浑浊的江水。
老农看着一行人风尘仆仆,以为他们是要喝他那桶里的水,立即喊道:“这水喝不得喝不得!”
广南王世子顿了顿问道:“如何喝不得?小爷我渴坏了。”
“这水喝了要拉稀的!几位爷若真是渴了,进了村子,花几个大钱买点井水不难。”
“既然喝不得,你车这水做何用?”
“老汉我用这水来浇田的。”几个人慢慢说着话,走到一处阴凉的大树下,躲了躲日头。
“从这田地到那江边,你这牛车拉上水,少说来回也得走上一个时辰,既如此,你为何不把那田地种到江边去,岂不方便?”
“少年郎有所不知,这是今年天旱,咱们这里还能种稻,若往常,一季稻能抢收了,不被水淹了就是好的,如何还能把田种到江边去?”
“如此说来,往常年年是闹洪灾的?”
“也不是年年,但多数种不了二季稻,也不敢种,谁知道哪年天公不作美,怕种了也白种,反倒像今年这样的,听说里面处处遭了旱灾,我们还敢放心大胆种一回,十年难逢啊。”
“那官府年年不修堤吗?”
“修啊,怎么不修,但是光垒高有什么用?”
“垒高了水进不来就好了啊。”
“垒高一处容易,处处垒高,得花多少银子?再者说咱们这个地方是两江交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