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钱父便要为了一桩香料生意远走他乡。
被钱母拿走的那些香料,是一个客人特定的,有约在前,少了一两都不行。
这香料却极其珍贵。
这世间有许多珍贵的香料生长在廖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或是偏僻无处的悬崖断壁。香料商人都需要对这些香料的生长和特性了若指掌,才能准确找到这些东西。
钱鑫对父亲的远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毕竟对他来说,父亲已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
钱父还是按照老规矩,在出门前给钱鑫布置功课,而这次,他希望钱鑫能研制出自己的一款香料,哪怕只是雏形也好,也要有自己的想法。
钱父摸着钱鑫的头道:“鑫儿,你天赋极好,只是闻过香便知道使用了那些香料,比例如何。现在的你做个香料商人已绰绰有余,可如果想要成为调香师父,就要有自己独特的制香方法和配方。若是一味用别人的方子,那便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钱父说得语重心长,他是一行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钱鑫听完,点点头,笑得十分乖巧:“好的,爹。”
钱父见他神色认真,便也面露欣慰之色,拿起行装便走了。
等钱父离开,浮梦第一次在钱鑫的脸上看到了另一种表情。
他的眼里带着冷漠、不甘和一丝不屑。
钱鑫用那样复杂的眼神,嘴角弯弯却笑得纯白无辜,他口气有些嘲讽:“既然这世间已没有什么香在我眼前是秘密,那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不是独属于我的香,又有什么意义。”
浮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想,这个钱鑫实在太过可怕,他一副面容实在太具欺骗性,可是本性恶劣,很容易把人卖了,还得能让别人帮他数银子。
钱鑫低头将香料收起来,自言自语道:“该去接娘回来了。”
梦境变换,钱鑫来到了钱母的面前。
只是用自己的法子撒了会娇,让钱母心疼自己现在这没爹没娘的模样,又对钱母道出钱父这般出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既然也不在家,那这气也生得没道理。
钱母一想也对,心一软,便收拾了行李和钱鑫回了家。
钱母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句气话,会最终成了告别。
钱父没有回来。
他大雨天赶路,途径一座浮桥的时候,一脚滑落桥下。正当雨季,河水湍急,人掉下去,很快就没了影。纵然同行的人想要寻,也实在毫无办法。
唯有等到大雨停歇,才连忙找了当地熟识水性的人去寻找。
最终在下游处寻到了钱父的尸体,而早已被水泡得发胀,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路途遥远,尸体不能久放,终究还是埋在了那寻香路上。
送回来的,只有钱父的衣冠。
让他们能立个衣冠冢,算是给这两娘俩留个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