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德向来认为,朝廷的这些文官各个身娇体弱,莫说骑马上阵领兵打仗,就是在寒夜里吹吹冷风,都能得个伤风感冒,一病不起。
起先李景德没明白苏温允的来意,只当他没什么要紧事,就随意打发了。如今知道和辽国有关,李景德立刻精神百倍。他命厨房去准备一只新鲜的羊羔,一边转首对苏温允道:“这屋外头多冷啊,别看那些辽人不识几个大字,一个个像个粗汉,但在烤肉上他们可比咱们懂得多。”
苏温允斜眼冷哼一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哦?”
李景德赔笑道:“天冷的时候,吃一块烤羊肉,那才叫人间美味。可天冷在外头烤,多冷呐。在咱们的屋里烤,也不合适。就得在他们的帐篷里烤,这样才香。”
谁能想,征西元帅府上居然还有个帐篷。
两人在帐篷里烤羊肉吃,李景德嘴上说由他亲自为苏温允烤,但大多还是厨子动手。
谈起正事,二人皆郑重无比。
苏温允:“如今辽帝年岁渐大,对辽国的事逐渐力不从心。储君之争在所难免,辽帝膝下共有四子,如今尚存的,只剩下二人。”
李景德浓密的络腮胡上沾了一些烤肉的油渍,他皱眉道:“你是说那个什么耶律舍哥和耶律晗?”
苏温允看到李景德胡子上的油,瞪得眼睛都圆了。他嫌弃地往旁边坐了一些,继续道:“是人皆有弱点,辽必亡于内乱。这二人的弱点十分简单,耶律舍哥自命不凡,实则好色;耶律晗徒有蛮力,好大喜功。利用好这两点,自可乱辽。辽若内乱,我大宋才有机会,铁骑北上,收复失地。”
李景德闻言,先是喜出望外,但随即他叹气道:“哪有那么容易。”
苏温允笑了:“谁说不容易?安插在辽国两年的棋子,可不仅仅是传递消息这么简单。两年了,也是该他们发挥自己的作用了。我是文官,且为京官,在西北没有太大势力。可李景德你不同,圣上从未说过,谋辽一事要瞒着西北大军。”
听了这话,李景德心中一紧,表面上仍是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他道:“你的意思是,你愿与本将军联手?”
“不是愿不愿……唐景则曾经与我提过,他半年前许诺过你,若是到了时机,必然不会辜负你所愿。”顿了顿,苏温允道,“所以,到时机了,李将军。”
李景德怔了片刻,他朗声一笑,唤来仆人:“我记着府上还有一只小牛崽。”
仆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