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掖池畔的枫叶林快红了,林间小路上散落着半个巴掌大的或蜷缩着的或舒展开来的枫树叶,那男子不过三十几许,身形颀长、面容清俊,两鬓长眉似剑,一双星目就好像那把剑在阳光下折闪的光。
檀生下意识往后一退,官妈妈跨步上前,怒目而视,“你是哪个!”
突然在宫里见了个除了皇帝以外的非太监男人,官妈妈被吓了一跳,惊吓之后四川话就出来了。
“龟儿子蹲在树后面黑人,你是哪个!”
官妈妈的忧患意识来自于民间,没多长时间的寡妇生涯告诉她,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躲在树林里逮小姑娘,绝对不是个好事儿。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形,万万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嬷嬷叉着腰指着鼻子吼...
檀生缩在官妈妈身后,看着那男子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心里有些想笑,面上却端得稳稳的,檀生伸手将官妈妈拉下来,朝那男人笑了笑:“贫道是从小地方来的,身边的人没见过世面,侯爷莫怪。”
百闻不如一见。
大启史上第一佞臣,信昌侯。
这是檀生第一次见他。
上辈子,别说她了,怕是连袁修也没咋见过信昌侯。
一般吧,大佬都是很神秘的,并且有几分怪癖——比如阴暗地躲在树林里拦截花季道姑。
男人下颌抬了抬,看檀生的目光却向下沉了沉,轻笑道,“合真道长知道我?”
檀生也笑,“贫道才应该好奇吧,权倾朝野的信昌侯竟然听说过贫道?”
信昌侯向前一个踏步,踩在掉落的枫树叶上,咔嚓咔嚓作响,忽闻他一声轻笑,听不出带有什么情感,“皇帝推崇龚国师近四载,龚国师所说即为皇帝所做,四年了一切都很好。”信昌侯声音很好听,极衬他隽雅的面相,“就在上个月,龚国师突然死了,一位十五岁的女冠取代了他的地位。”
信昌侯眉眼一抬,眼神陡然锋利起来,“道长,您说,我听没听说过这位惊才绝艳的女冠?”
檀生没接话。
官妈妈手捏成了拳头。
只要这厮敢动阿俏,不管这男的是个什么猴儿,她官翠花拼了这把老命都要和这厮一起拖进太掖池!
约莫是官妈妈的杀气太重,信昌侯眼锋一转,笑了起来,“合真道长身边,倒尽是忠仆。”
檀生蹙了眉头,“这是贫道的奶妈妈,不是仆从,侯爷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