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京城的第一场雪下过后,淅淅沥沥的小雪拉拉扯扯下了快五日都没停下来。
太极宫红墙绿瓦上摊了一层薄薄的绒绒的雪。
檀生是四川人,随后到了江西南昌府,都不是下大雪、积厚雪的地儿,上辈子进京后她如惊弓之鸟,前有李氏后有永宁侯府,每到冬天能有一盆炭取暖她就很知足了,甭提赏雪看雪了。
故而,这回定京城里下雪,雪虽然不大可耐不住天天下,一天一夜不除,雪就积到了人的脚踝处,檀生颇为兴奋,刚伸出舌头想去尝尝柱子上的雪,就把昌盛县主一把揽住。
这雪下得大,天儿就凉。
昭德帝用了四年冷食散伤了根本,有些受不住这天气,咳了好几日,海得才召了太医却被昭德帝哄了出来,“朕乃金仙下凡,有真龙护体,服什么药!”
金仙下凡的昭德帝咳嗽加剧,声音哑得像个破锣。
大夫不管用,养神棍千日,用神棍一时,神棍赵檀生奉旨往青云台去。
许是为了让昭德帝休养得更好,青云台正殿蒙了几层深靛青绵绸缎子,把光尽数遮挡在了外头,踏进去后四周黑乎乎的,角落处放置的六角宫灯聊胜于无,散发着微弱却委屈的光。
殿里熏了艾,闻起来直冲脑门心,紧跟着就是六窍通达。
檀生望了眼海得才,海得才心领神会地看了眼被幔帐罩得严严实实的里间。
得了,来早了,还睡着呢。
檀生轻车熟路地倒茶、找点心,自己招待自己,时不时和海得才轻声聊两句。
海得才瞅了眼里间,压低声音,“这些时日,信昌侯和淑妃娘娘轮番来,侯爷来得忒勤快了,和皇上聊,也不聊朝政就聊小时候的事儿。”
檀生蹙了眉头,“小时候的事儿?”
海得才笑道,“信昌侯当过皇上两年伴读,情谊倒是一直都在,只是一直淡淡的。后来,皇上遇刺,信昌侯冲上来帮皇上挡了一刀,这才厚积薄发,发了迹。”
这个,檀生倒还是第一回知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来,轻咳一声,“信昌侯来时,和皇上说起过等候在冀北的北疆军一事吗?”
海得才想了想,摇头,“没。”又想了想,道,“皇上病前,兵部上过折子,皇上倒是挺高兴的,预备等几日就宣北疆军觐见,可这好巧不巧,皇上就受了风寒,病了...”
妈的,这场雪来得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