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泛着翠芒的念草亦真亦幻,在风中轻轻舒展着枝叶。艾丽丝素手一握,念草随之化成无数微弱的绿色光粒,四散湮灭。
“一直维持它的生长也是挺耗费心力的。还有什么问题吗?尽管问吧。”艾丽丝说道。
孙苏合揉了揉太阳穴,“之前说的跳楼事件,嗯,还有其他一些事,虽然我的疑问还有很多,不过,这些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觉得我是谁,你觉得自己又是谁?”
“你觉得呢?想象一下如果你遇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会觉得他怎么样?”
“额,会觉得他好幼稚,好蠢……”孙苏合随口答道,说着脸上一红。
艾丽丝拍着孙苏合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嘛。说正经的,你记得忒休斯之船的故事吗?”
“你是说那个思维悖论?”孙苏合问道。
爱丽丝点点头,“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悖论的起源是这样的,雅典王子忒修斯乘船去克里特岛斩杀了怪物米诺斯牛。雅典人为了纪念他,把这艘船做为英雄的纪念碑而保存下来。时间流逝,木材腐朽,雅典人不断用新的木头将其替代。最后该船的每根木头都被替换过了。那么这艘船还是忒休斯之船吗?”
孙苏合明白艾丽丝话中的意思,只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艾丽丝继续说道:“多少哲学家都争论不休的悖论,我们又怎么想得清楚呢?不过,我认为忒休斯之船之所以为忒休斯之船,不是因为龙骨,不是因为甲板,不是因为船帆,更不是因为某根木头。同样,我之所以为我也不是因为肌肉,因为筋骨,因为器官,因为某个细胞。让我成为我的应该是某种更深层次的自我认知,而这种自我认知始终一以贯之地存在在你我身上,所以,你是我,我也是你。”
“你是我,我也是你。你是我,我也是你。”孙苏合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沉思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这种哲理玄思的东西,愈想愈糊涂,我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对了,你没什么问题需要问我的吗?”
“嗯,那个,你好久没给爸妈打电话了吧?”艾丽丝有些扭扭捏捏地问道。
孙苏合尴尬地揉了揉头发,“从家里跑出来之后还没打回去过。其实,哎……”
艾丽丝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打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