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喷洒而下,冲刷身躯,搁置太久已经变黑的污血融进水中,又从发炎的伤口渗出更新鲜的,碰一碰,扯起撕裂般的痛,这股钻心的疼,会带给他些许现实感。
被啃了耳朵,却还活着。
缪寻低垂脑袋,灰黑色短发湿淋淋贴在额头,说不清是平淡还是失落。
“把淋浴架在外面很不明智,天上到处都是监控卫星。”薛放很快追出来。
缪寻甚至没有抬头作出一点反应。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解开手铐的?”没人应答,薛放就自己得意解释,“电子密码锁都有恢复出厂设置,随便试几个初始码就开了。”
或许是耳边水声太大,啃嗡嗡作响,缪寻逐渐听不真切他的声音。
薛放环视周围,这是个两边开放的车棚,中间一面墙原本该是洗车的地方,被改造成简易淋浴头。
“猎豹”站在空地旁,无遮无拦,随意冲洗着身躯。他的舒展和散懒,与周围钢筋水泥围造成的环境格格不入,让薛放脑中浮现出一副野生大猫闯入废弃工厂,在废水池边伸展饮水的奇妙画面。
无知,无畏,张扬而野性。
薛放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一只受伤的大猫,皮毛华丽,身形瘦美,刚从一群掠食者中惨烈获胜而来,透支太多体力,很疲惫,但不曾放松警惕,如果谁敢上前一步,毫无疑问会被他撕开喉咙。
他揭开染血的绷带,看到伤口崩裂,十分平静,甚至觉得无趣,因为他足够成熟老练,即使很年轻,也早就习惯了丛林法则,刀尖舔血。
伤口是这一次胜利活下来的证明,否则只会是腐坏尸体上的一坨烂肉,至于溅的是他人的血,还是自己的,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现在,他拽下搭在铁水管的绷带,关上水流,拿起毛巾,只想安静地擦干身体。
安静地耷拉着飞机耳,回去休息。
安静地走过去
“喂。”薛放结束幻想,情不自禁在他路过时抓住他的手腕。
相信大家小时候都有被教育过,不要随便摸受伤的小动物,会咬人,得去医院打针的!
薛放:偏不听,还想继续摸。
沾了水的锈金色眼睛转过来,一片荒漠。
“你”薛教授对视上他,一时间词穷了。
疲倦的肌肉骤然觉醒,一股大力掐住薛放脖子,狠狠猛撞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