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诀!
悲凉愤怒令我浑身都在轻轻颤抖,我的目光转向崖下那无声幽魅的诡异暗河,暗河!暗河!吞噬无数生命,从未有人生还,我怎么会知道,有朝一日,贺兰悠会葬身于此!
扑倒在地,我紧紧抓着掌下泥土,无声痛哭。
那少年,我曾经的少年,丰姿艳逸惊才绝艳,圆月下,轻衣破空,天魔之舞,马车底,盈盈笑目,滟滟长发,一粲间天地无言,皆为他华光所慑。他生来该临绝顶,俯众生,却最终身化轻絮,魂堕深渊。
他为之努力的,牺牲一切所追求的,拼尽全力所保护的,到头来,全翻覆成一个莫大的阴谋,生生映射出他那些精心苦谋,翻云覆雨的可笑滑稽,仿佛一个冷冷的笑话,高悬着,讥嘲他为人所掌控的一生。
一生错。
苍天无目,残忍如斯!
我仰首,悲呼,泪眼朦胧里,贺兰悠笑颜如昔,正宛然相视。
……
他眉目荡漾:“在下身无长物,也实在不知小姐喜欢什么,但只要小姐开口,在下绝无不从。”
半强迫抓来的半路师傅啊,这一生天魔功从此尘封。
十七岁那辆从子午岭驶出的马车,从此永久的淹没在暗河汹涌的波涛中。那一路的情怀,于陕西,四川,贵州、云南,散落如诗。
却已是悼亡诗。
半年相处,赌书泼茶,闲敲棋子,少女如水眼波里,倒映少年明丽笑容。
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共倚斜阳。
如今那斜晖仍在,却已不照人回,只映得茕茕孤影,一身别恨。
……
他长长睫毛垂落,睫毛掩映下眼神温柔,带一抹神秘微笑,和我同观那屋顶少女轻轻仰头微笑背诵,“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笑容羞涩:“愿以身抵白银万两,偿怀素之旧债,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他解衣相赠,身后火海艳色耀动里容色灿烂,他说,“这个没有骗你,确实是有用的。”
我看见那少女低首一笑,摸出旧锦囊,“我却骗了你,这才是最宝贵的。”
长风一掠,昆仑雪顶皑皑,紫冥宫前,及时出现的少年,独力承受着贺兰秀川摄魂魔音,一口鲜血,艳艳开在雪地。
剑光突然雪色一亮,开在寂暗的厅堂,他伸出手指,轻轻推开少女的剑尖,微笑,“怀素,我就知道你不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