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失色,大呼不成体统。
好在,封如故向来不知体统为何物。
而如一则想着,封如故本就荒唐,不受世俗约束,那么,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有何妨?
如一要来一把琵琶后,封如故也戴好了义甲。
试弦调音后,他对着荡在湖心、任尔东西的寻欢船撩响琴弦。
他弹的非是什么高情雅趣的小调,乃是在风月场里听过的扬州清调,讲的是一对小儿女在夜间私会,隔墙谈情,曳春藤,跳粉墙,曲调且俗且欢乐,抓人耳朵得很。
果然,有二三琴女打起精神,闻声望来,对相貌俊俏的封如故指指点点,吃吃笑起来。
封如故是个人来疯,人越看他,他越是大胆。
如一在旁看他撒疯,想:不堪入耳,艳俗至极。
心里想着,他却悄悄在后按住封如故的衣带,免得他疯得过了头,一头栽进莲池里。
那些在风尘里滚得劳累不已的琴女,本已麻木了一张面孔,如今听到欢快乐音,有人想起了几桩深埋心底的悦心之事,难免展颜,也有人怔怔落泪,似是想起了少女时邻家同她打枣偷杏的少年。
桥边生了几丛茜花,随清风乐音而动。
封如故的体力有限,很快就累了,只是那些琴女们的情绪方才好些,自己就这样搁琴不弹,拂袖而去,未免大煞风景。
封如故正手酸时,忽然听得身后有动静。
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腰,打算把他从桥栏上抱下,不容他再放肆。
封如故:“干嘛?”
如一:“你累了。”
封如故想,自己一无疲态,二又没出声抱怨,怎得他就知道自己累了?
那边厢,如一觉得这简直是理所当然之事。
以他那惫懒娇气的性子,发了这么久的疯,早该累了。
封如故就是爱和如一抬杠:“我就不下去。”
如一:“……我没有手了。你要是在上面乱动,若是落水,我不会救你。”
封如故起初没听懂什么叫“没有手了”,本想调笑他两句,但在看到他撤开压住自己衣带的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的洞箫时,他突然噤了声。
如一看他的眼光,以为他又要说些诸如“大师也爱声色犬马”、“是否心疼封二”之类的怪话,平白惹人生气,便别开脸,摆出“勿要多想”的表情:“不过代而奏之,聊作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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