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笑了笑,有些悻悻地退去了一边。
老夫人抬袖擦了擦眼角,握着冯嫣的手,小声道,“好了,好了,总是要有这一遭的……自己的日子,终究还是得自己来过,才晓得滋味。”
冯嫣点头,将手收回了衣袖。她向着父母与妹妹的方向轻轻一福,而后进了喜轿,喜帘一放,敲锣打鼓的乐声响起。
等在轿子里坐稳,冯嫣才低下头来细看——原来方才姑婆递来的东西,是一块嶙峋的璞玉。
它质地晶莹,但显然未经打磨。
不知怎的,冯嫣想起方才出门时的感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祥。
……
太初宫外,年迈女帝与群臣的对峙仍在僵持。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孙幼微一改往日的霸道,竟给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耐心,让每一个心怀劝谏之心的老臣都在御前畅所欲言。
女帝站在晨光中岿然不动,威严肃穆,直到最后一个谏臣言毕,她的目光轻扫眼前众人,“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群臣寂静。
“那便是没有了。”孙幼薇看向一旁魏行贞,“魏爱卿,你听了这些,就没有要辩驳的吗?”
“回陛下,多言无益,臣想说的话已经在先前的奏疏中写明,凤阁也早已将全文公示,”魏行贞声音平静,“是对是错,今日午时后便见分晓,臣又何必在这里与这几位大人平添争执——更何况薛太尉与吴司空,一向是我极敬重的肱骨之臣。”
“呸。”薛太尉啐了一口,“我薛安山,从来羞于与你这等谗臣为伍!”
跪倒的朝臣们顿时议论声四起,几位老臣也带着几分轻蔑看向魏行贞——然而魏行贞竟丝毫不为所动。
他那张年轻而苍白的脸看起来既不恼怒,也无怯畏,日光从东边照来,将面无表情的魏行贞映得一面光明,一面暗淡。这景象竟让几位老臣不约而同地升起几分惶然,但他们旋即便咬紧了牙关,向着魏行贞怒目而视。
女帝再次望向魏行贞,“你可知,倘若今日正午,测影台上仍有日影,你会是什么下场?”
“不论陛下如何裁决,臣都会一死以谢天下。”
薛太尉冷笑一声,“你一人的性命,难道能抵过我大周的国运吗!?”
话音未落,孙幼薇看向太尉,“但不知薛爱卿,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觉悟?”
薛太尉颦眉,“臣愚钝,不明白圣上此话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