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果然是个清醒的人,陆氏的亲事,他没有再反对,不久之后,两家定亲的事在海盐城里传了开来。据说因得此事,不少暗地里将他想做梦中良人的少女们心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柏隆也按我的计议行起事来。
他是寿春人,与陆氏本有些关系。两家议亲的时候,他借着陆氏故旧和海盐县长的身份,公私合道,两边走动,亲切热情,不仅被虞善待为上宾,在陆融面前也攀上了熟人。
不久之后,他告诉我,私盐那事成了。
“夫人神算,虞善一口便应承下来。”柏隆颇为兴奋。
我料得是如此,问:“虞善与县长如何约定?”
柏隆道:“此事亦如夫人所言,在下只须在缉私之事上许以便利,海盐每年上交的官盐,空缺之数,虞善会补上。”说罢,他感叹,“如夫人所言,那虞善竟果真是个盐枭。”柏隆感叹,“虞善胃口甚大,早已买下了许多滩涂,稍加改造便是盐田,只怕将来海盐的私盐生意都要被他揽了去。若朝廷知晓,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我颔首。
虞善那老狐狸,他收购滩涂之事是早就做好了的,可见一直有所预谋。与陆氏结亲,自然也是打着为此事铺垫的算盘,如今柏隆找上门去,却是正好,自然答应得爽快。
“如此,县长可放心了。”我说。
柏隆却仍神色不定:“只是此事终究风险甚大。”他压低声音,“在下还是担心,若有人往上密报……”
“密报?”我说,“报与何人?”
柏隆愣了愣:“这……”
我说:“扬州陆氏、吴氏、徐氏等门第,早已抱成一团,同气连枝,盘踞一方。虞氏虽后进,如今却也是掌中一指,休戚与共。扬州的官府,从各郡到州,早已为世家把持,遑论朝中大司农也是陆氏之人。县长放心好了,虞善岂是浅薄之辈,这等事,他敢做,必是早已深思熟虑。县长若不放心,可派人暗中查访这买卖的钱财去向,丛中获利之人,必不止虞氏一家。就算有人要告,那状子传不到州府便会被压下来。”
柏隆神色惊诧,道:“如此说来,无论在下愿不愿,此事虞善也定然势在必行?”
我微笑:“县长明智。”
“他早算得在下会这般行事?”
“也不尽然。”我说,“若县长不去找他,自然只有效仿侯钜,他可名正言顺地再将县长弄倒,换一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