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灵柩回到雒阳时,岸边皆缟素之色。百官宗室皆披麻戴孝,还未靠岸,已经听到了不绝于耳的哭声。
还未下船,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的沈延,以及桓肃和大长公主。公子的兄长桓攸和桓旭也在,站在一众皇亲国戚之中,颇为显眼。船靠岸之时,他们与周围人一样,放声痛哭。
三年不见,他们的模样都没什么改变,只是大约因得皇帝之事,他们也措手不及,显得格外心事重重面色沉沉。
“青玄会带你下船,你跟着他入城。”公子低声对我道,“切莫乱走。”
我心想,我对雒阳比青玄还熟,哪里用得着他来带路。但碰到公子认真而不容反驳的目光,我点点头:“嗯。”
公子看了看我,不再多言,沉着脸,往船下而去。
我站在船上,瞥着岸边。只见他走向众人,与沈延等见礼。大长公主和桓肃上前,似乎在向他询问前后之事,没多久,沈冲和东平王扶着灵柩,从前面的船上下来,岸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之声。灵柩所过之处,众人伏拜在地,哀恸凄惨。
纵然是心中想着别的许多事,此情此景,亦教我心生感慨。
说来,就算撇去公子的缘故,我对皇帝也并无恶感,还有些私交。他突然死去,我心中颇不好受。而对于公子所关心的朝廷局势而言,这更是一件大坏事。高祖开创的天下,数十年来,诸方博弈不断,消耗甚巨。但这并非无救。天下虽疲敝,但仍算得安定,若得一位精力充沛的君主励精图治,革除弊政,假以时日,仍可摆脱困境。
而皇帝虽行事冲动浅薄了些,但并非蠢货,品性也不坏,假以时日,或可成为这样一位中兴之主。公子当初许数年之内了却曹朝中事务随我隐居,亦是立足于此的设想。可惜他现在躺在了棺材里,不仅天下,公子与我的未来亦陷入未知。
我想,有朝一日查出了杀死皇帝的真凶。不必公子动手,我也会亲自把他剐了。
青玄和我一起待在船上,望着岸上的景象,也举袖抹了抹眼睛。
我看向他,道:“想哭便哭吧。”
青玄吸了吸鼻子,却道:“这两日,太上道君可曾给你托梦?”
“不曾。”我说,“怎么了?”
“他下次再托梦的时候,问问他,那璇玑先生的谶言,什么天下三世而乱,是不是真的。”
我愣了愣,道:“为何要问这个?”
青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