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秦王会发脾气,准备了一通理直气壮的说辞。
不料,他就着铜镜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没有看我,却转向薛弼:“可有破绽?”
薛弼道:“破绽倒是无,只是……”
“只是殿下装病不过是个幌子,何必画得这般吓人。”玉鸢冷着脸道,“从前殿下也装病见过客,从不必画甚妆。”
秦王道:“此番不同。那张弥之是东平王的人,不可轻易敷衍。”说罢,他又问薛弼:“张弥之到了么?”
薛弼道:“就在前堂。”
秦王颔首:“将物什都收拾了,一刻之后,请他入内。”
薛弼答应着,行礼退下。
一刻之后,谢浚领着张弥之来到。
秦王已经躺在了内室的榻上,伴随着他的,还有一屋子浓重的药气。
近两个月不见,雒阳也出了好些事,可张弥之看上去并无半点疲惫憔悴,反而神采奕奕,步履生风。
听说会稽王出事的时候,朝中对会稽王的弑君之举最深恶痛绝的就是东平王。当然,也不排除他对会稽王暗坑自己一把的行径心生怨怼。处置会稽王之时,东平王又扮了一回忠良,不但对会稽国上下下了狠手,还趁势牵连了不少无辜,将先前对东平王用事有异议的一干朝臣顺便收拾了。
想来在这东风之下,张弥之过得也是顺风顺水,颇为滋润。
他没有见过我的本来面目,我站在秦王榻旁,他大约当我是个侍婢,眼神并无停留。不过我那手艺着实不赖,看到榻上的秦王,张弥之的神色着实震惊了一下。
张弥之到底是有备而来,向秦王见过礼之后,异色已经全然不见。
“大王知道殿下这些年身体抱恙,常挂虑不已。”张弥之在秦王榻旁坐下,神色关切,一边端详着秦王,一边道,“殿下离京之后,大王甚为挂念,特给殿下备了些滋补之物,都是珍稀难得的药材,遣在下给殿下送来。”
说罢,他让从人将十几个锦盒呈上,鱼贯打开。果然,其中都是贵重的补药。
秦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看也不看,只抬了抬手。
众人忙收了锦盒,退开。
秦王嘴唇动了动,声音好像从鼻子里挤出来似的。
张弥之一愣,忙凑上去听。
我站在一旁,也是好不容易才听出来,他是在说向东平王道谢,让张弥之回去代为转达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