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马车之后,我往王府门前望了望,只见缟素和白幡装点得白花花一片,有模有样。
这对于我而言也算故地。
三年前,我每次来都免不得费尽心机对付秦王,这次更妙,我已然成了这王府中的幕僚。
总管王府之事的,是一个内侍,名叫何达,比居庸城的薛弼年轻些,说话和顺谨慎。
谢浚在路上曾让人快马传来消息,告知来雒阳之事,何达看到我,并无讶色。
“这位便是阿生。”谢浚对何达道,“想来殿下亦已将此事告知了内官,日后阿生在府中,还须内官多多照拂。”
“自当如此,长史王心。”何达微笑道,说罢,让手下内侍将我的行囊接过。
冯旦即自告奋勇,引我到住处去。
虽然谢浚对我的那些想法无所回应,但回到雒阳后不久,他就到东平王府去了,天黑了也不见回来。
据冯旦说,秦王让他带了许多厚礼,都是给东平王的。
我了然。
东平王十分重视秦王的态度,先前还巴巴地派了张弥之去上谷郡试探。谢浚此番回来,当然也要首先去拜见东平王才显得殷勤。至于目的,不用打探我也能猜到,一是给东平王回礼,而是给他再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以为秦王不但病得不能自理,并且全然站在东平王这边。
所谓先礼后兵,越是想把谁干掉,动手前便越是要殷勤示好。这套路我在大长公主那里见过不止一次,秦王与她不愧是共个父亲,这手也玩得顺畅。
我对此事没有多大兴趣,却问冯旦:“谢长史从前到了雒阳,都会回家么?”
冯旦愣了愣,答道:“回是回,不过谢长史乃勤勉之人,来雒阳时多是行色匆匆,只能抽空回去探视一两回,待王府中的事务处置完了便走。”
我了然。
从前在雒阳的时候,我曾听人说过谢浚与家中的关系。虽然谢浚也和公子一样,有一颗外出闯荡的心,但谢匡夫妇比桓肃夫妇宽容多了,谢浚行事并不受阻挠,更不像公子那样与家中闹翻。
秦王府夜里没什么事可做,我问何达,可否借府中藏书一阅。
何达说自是可以。
而后,他领着我到了一处院中,我看了看,发现这是我第一次来秦王府时,他见我的那处水榭花园。
当年,就是在池边的水榭里,秦王当面戳破了我的身世,说出了我祖父就是璇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