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气似乎又转冷了些,天空铅云密闭,似乎将要下雪。
动手的时机就在夜里,但一切是否按计议行事,还须等宫中的消息。
按我那日与谢太后商议的方法,她今日早晨会去董贵嫔宫中赏菊,若事情可顺利,她便会装病,而董贵嫔则会派人将消息送出来。
桓瓖和沈冲会在那别院里等候,无论成不成,我都须得去一趟告知他们。
而在这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里等着。其实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时候,明明有大事要做,却只能无所事事。一大早起来,我慢吞吞地用了膳,又去那小楼里看一会书,到了巳时,还无消息。
与我相比,谢浚却全无急躁之色。
早晨与我照面之后,他如常到堂上去处理事务,而我按捺不住去找他打听消息的时候,他仍在与何达商议着该在王府的什么地方再凿一口井,仿佛全然忘了还有大事要做。
待得何达离开之后,谢浚才看向我。
“找我何事?”他问。
我说:“无事,久闻长史遇事稳若泰山,乃名士典范,特来观赏。”
“时机成不成皆是天意,何必强求。”他将手边的文书放好,说,“殿下时常临大战前仍看书下棋,便是藉此保持清醒,不至于为焦虑所迷。”
我不置可否。在谢浚看来,秦王什么都是好的,我对他的褒奖之词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来了正好。”这时,谢浚道,“今晨使者送来了些信函,也有你的。”
说罢,他将案上的一只木函拿起来。
我眼睛一亮,忙上前接过。
看上面的封泥,确实是公子寄来的,不禁欢欣雀跃。
“殿下甚为守约,这信函才送到上谷郡,便转来了雒阳。”谢浚道。
这话想来确实,算算日子,我的信送到凉州,公子回信,送到上谷郡又辗转至此,堪堪够用,至少没有滞留。
我点头,颇有些不由衷地说:“如此,劳长史替我谢过秦王。”
谢浚笑了笑,目光在我手中的木函上瞥了瞥。
“你与元初分别许久,想来也颇为思念。”
“自是如此。”我颇为得意地说,心里打算着赶紧告辞,回房里好好看看公子的信。
但谢浚却并没有结束话头的意思。
“霓生,”他说,“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