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众人不再拖延,赶着一辆牛车和一辆马车往雒阳而去。
我并不想闷在马车中无所事事,撩开车帏,钻出去。
公子正赶着车,转头看了看我,似全然不出意料,笑了笑。
“这外头太冷,你还是将那裘袍穿上。”我对他说。
“不可。”公子示意我看看路上来往的那些车马:“你不是教我要多观察别人么。你看看这些赶车的,有几个人穿得起裘袍?”
倒是有长进。我说:“路上有甚妨事,行人皆匆匆一面,看不看你都未必,谁人会想你为何有裘袍穿。”
公子不以为然:“我等费许多气力装扮,莫在这些小节上露了馅。”
他这般坚持,我也不多言,只挨着他坐着。
外头的确比马车里要寒冷许多,将近腊月,风吹在脸上,像带着刀。
我和公子身上穿的虽然都是冬衣,但都是寻常布袍,自然比不得皮裘,吹着风,没多久就觉得周身冷飕飕的。我往掌心里呵一口气,搓了搓。
公子道:“你到车里去。”
“不去。”我说。
“为何?”
“我要陪着你。”
公子的脸上虽然贴着假须,仍能看见那眉宇弯起好看的线条,眼睛里盛起柔和的光。
他没说话,将我一只手拉过来,放在怀里。
“暖些了么?”他问。
那暖意蹭上了耳根,我心中一阵甜软。
“暖些了。”我说。
公子继续望向前方,甩一下鞭子,赶着马车前行。
即便已经寻找了一整日也徒劳无功,东平王仍然没有撤走盘查的关卡。
出了那市集不久,在一处通往雒阳的要道路口,我们又被关卡拦了下来。
这处路口比昨日的那处行人更多,士卒也更多。与昨日一样,无论进出,所有妇人和男子都要查看手腕和颈后。
我们被拦下时,两个士卒走过来,将牛车和马车打量。
“哪里人士?去往何处?”一人问道。
问对之事,我们先前也做了计议。公子这样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人,要他像个真的乡人那样在那些士卒面前恭恭敬敬地说话,实在有些为难他。相比之下,程亮家就在雒阳附近的乡里,操着一口乡中口音,且说话圆滑,更为合适。于是我主张凡遇关卡,有人来问话,都让程亮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