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马车里之后,伏姬将帏帘放下,蒋亢和身边士卒的脸消失在了车外。
未几,马车辚辚走起,在石板路上摇晃而颠簸。
我看着伏姬,颇是好奇。
“你怎会来此?”我问。
伏姬道:“蒋将军甚为心细,对曹先生忠心耿耿。阿麟交代过我,说若是蒋亢对这边起了心,可搬出他的名号。我方才在宅中思及此事,越想越不放心,便跟了出来,不想正遇上蒋将军为难于你。”
我了然。
心想曹麟虽然遇到美人会迷糊,别的事倒是思虑周到。而伏姬处事这般敏锐沉稳,亦教我甚为意外。
“这蒋亢是何来历,你可知晓?”我问她。
伏姬道:“我不知许多,只知他是荆州人,原本在乡中教书,因当年饥荒流落他乡,投在了明光教门下。他能写会算,处理事务亦颇有手段,得曹先生重用,在教中算得元老。”
我颔首。
“霓生,”伏姬犹豫了一下,道,“蒋将军如今起了疑,你可有早走的打算?”
我想了想,摇头。
“他这般做,也不过是为了曹叔和阿麟罢了。”我说,“若他们二人有难,我亦不可坐视。还是看攻打临淮国的消息如何再定。”
伏姬看着我,抿抿唇。
“霓生,阿麟和曹先生有你这样的人牵挂着,真好。”片刻,她说。
我忽然被这么夸,有些赧然。
“你也一样。”我说,“你不是也在牵挂着阿麟?”
伏姬目光微动,笑了笑,没说话。
我回到宅中之后,曹麟派来守门的士卒禀报说,外面的街上有些游走的闲人,总往宅子打量。不必说我也知道那些人是蒋亢监视的眼线。我原本打算翻墙去给公子送书,这般看来,为免啰嗦,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临淮国的战报,在隔日的午后送了来。
纸上是曹麟亲笔所书,看得出写得匆忙,只有寥寥两句话,说此战大获全胜,他和曹叔皆安然无恙。
更多的消息,则是从送信的士卒口中问到的。他说曹叔和曹麟引着大军日夜兼程赶到临淮国的时候,国中刚刚接到临淮王被杀的消息,正在举国服丧。临淮国的王太子临时征调起了上万兵马,发誓要踏平钟离县,将公子碎尸万段。
但这位愤怒又高傲的蠢货王太子没有料到明光道竟然敢来攻打临淮国,而且竟是来得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