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浚让我在宫里待着,我除了不喜欢听人发号施令,其实也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
祖父教给我的本事,大多是些计谋和鸡鸣狗盗之类难上台面的,指挥千军万马大战或者守城这样的事,着实不是我的长项。且就算雒阳的城墙被攻破,王霄和谢浚也已经有了退回宫城的对策。秦王的大军明日就能来到,靠着宫城的抵挡,应该撑得住。
当然,世事无绝对,总有万一。若是王霄和谢浚连退到宫城也抵挡不住,可见他们本是庸才中的庸才,就算我出手也无济于事。
这几日我睡得着实不够,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既然谢浚把我安排到董贵嫔的宫里,我求之不得。
于是,我跟着两个内侍乘着马车入宫去。
董贵嫔和秦王一样,总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让人觉得命在旦夕。
然而多年过去,那些拿他们母子打主意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两人仍好好地活着,可谓奇观。
自从沈太后去世,皇宫里日子过得最好的先帝妃嫔,就是她。
说来,这都是托了秦王的福。
从文皇帝到现在的赵王,每一个掌权之人,都恨不得立即杀了秦王。
然而他们不能。
于是事情就变得十分有意思。董贵嫔在宫中,似质子一般受人监视,却从来不会受委屈。作为秦王的母亲,她一直以来享受着各路当权者的供奉,自沈太后离世,皇帝出逃,她便不用向任何人行礼,在这皇宫之中,俨然成了那地位最高的人。
我跟着内侍来到董贵嫔宫中的时候,她仍然像上次见到时一样,坐在佛龛前,专心念经。
不过佛龛前供着的牌位,除了庐陵王之外,又多了两个。我看去,其中一个,是都安乡侯董禄的。
这事我在辽东的时候听冯旦提过。就在去年,董禄病重去世了,朝廷曾想将侯国撤掉,但赵王仍想着拉拢秦王,将此事拦了下来。
而另一牌位上面,没有写字,空空如也,却不知是谁。
好一会,董贵嫔念经念完了一段,转过头来。
我上前行礼:“拜见贵嫔。”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是你。”
常年服侍她的老宫人上前,将她搀起,慢慢走到榻上坐下。
“昨日谢长史来过,说是你帮着北军,拿下了宫城?”她说。
我答道:“正是。”
董贵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