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夜火辉煌,歌声不绝。男女的呢喃和夜间的释放,都被隔在了一道木门外。
一个名唤春娘的娘子被两个婆子搀扶着上了楼,进到雅舍后,春娘忐忑垂头时,听到上方一把清润温和的男声:“多谢了,麻烦你们先退下吧。”
搀扶春娘的两个婆子在得了赏钱后欢天喜地地关上门退下,屋中静谧,跪在地上的春娘垂下的余光看到郎君衣摆停到了自己面前。
他撩袍,在自己对面跪坐而下。
春娘小心抬头,微怔了一下。因此郎君面容俊秀已是难得,更出众的是他一身好气质。而这般好气质的人,在春娘的印象中,是轻易不会来北里肆意纵情的。即便会,对方也不应该选她这种卑微的奴身。
坐在她对面的郎君,自然是言尚。
言尚望她半晌,温声解释:“我是刘文吉刘兄的乡人,好友。”
春娘原本木讷中,一下子瞪圆了眼。她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渗满了泪。一时间悲喜交加,瞬间回忆起自己落到这一幕的缘故——
半年多前,她刚刚到北里,看刘文吉俊俏,又感怀对方为情所困,所以主动去服侍刘文吉。
不想一位户部郎中家中的郎君强要她,被刘文吉阻拦。
刘文吉当场被废,她惊吓之余连夜想逃。事后她被抓回北里,刘文吉不知所踪,而她被从中曲押去了罪奴才去的北曲。这半年来,她过得十分凄惨,动辄打骂,然她又要小心翼翼,唯恐不知不觉被那些贵人们随手处置而死。
而今快一年了,她都要麻痹了,一位郎君将她从北曲提了出来。
言尚抱歉地看着她,将一张纸递还给她:“我已经消去了你的奴籍,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日后你可以回到中曲了。我其实一直想救你,只是看管极严,比较麻烦。最近我才找了机会,趁陛下大寿大赦天下的机会,寻机将你从北曲救出。这半年多来,委屈娘子了。”
春娘如同做梦一般,待她看到自己真的把自己的奴籍拿回来了,她滚在眼眶中的泪水刷得落下。
然而她又紧张:“我是被朝廷亲自吩咐下来的罪女,郎君这般救我,会不会惹上麻烦?我得罪的人并不是寻常贵人……”
言尚叹道:“这些并不是你的错。难为娘子落难之际还为我着想,不过我既然敢救娘子,自然就有法子应对其他事。娘子不必在意。”
春娘感激,膝行着退后几步,向他磕头。言尚连忙弯身扶她,说当不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