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尚若是能成亲,言家一家人,兴许能趁着这个机会,和言尚见上一面。
言尚还差一年就到弱冠了,弱冠之龄尚无婚配,已经足以让素来好脾气、不怎么管儿子的言父着急。
言父问他是不是长安的女郎们太难讨好,又忧心忡忡需不需要找人帮他做媒,再催促他,不要太挑剔了,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成了言家的笑话。言父认为自家二郎温柔和气,生得俊俏人又会说话,怎可能长安没有女郎喜欢?
一定是言尚太挑剔了,才耽误了婚姻大事。
言父最后幻想了一下子孙满堂的未来,结束了这封信。
而言尚手撑着额头看信,到最后几乎看不下去。他心中愧疚至极,因自己何止是不能成亲,自己是也许、也许……也没有孩子啊。
他喜欢暮晚摇,可是他不能有他和暮晚摇的孩子。
心中泣血一般,言尚闭目,伏在案上,感觉失去了方向,又恨又无力。
他第一次对这段感情生了犹豫,生了害怕,生了踟蹰。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此年代,没有子嗣的后果,被人指摘一辈子的后果……太可怕了。他又不是暮晚摇那般公主之尊,没有人会说公主,只会来说他。整个宗祠都会看着他,一个“不孝”压下来,他将被世人看轻、被族人看轻。即便他能承受,他还要面对家人的失望,面对他们的叹息。
这个付出一生的代价,实在太大。
大得将他打醒,让他浑身发冷,让他茫然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做错了什么,他的摇摇是做错了什么,他们才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言尚推开窗,想要透一透气,猝不及防,又在预料之中,他看到了对面府邸阁楼上的灯火。摇晃灯笼下,隐约有个女郎黑漆漆的影子坐在藤椅上。
女郎独坐高楼,使他思之如狂。
而今、而今……言尚只是定定看着那里,目不转睛。
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目中生了潮气。他如钉在这里一般,心酸无比,难堪无比。
只能用悲伤的眼睛,远远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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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许多天,言尚和暮晚摇都没有碰上面。
本在同一巷子,又住邻里,不想碰面比想碰面,要难上很多。但他二人就如同有默契一般,言尚要去府衙的时候,暮晚摇从不出门;暮晚摇傍晚回来的时候,言尚还在府衙办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