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霖霖之日,韦家大郎韦楷收伞撩袍,进了一酒肆。早有小二在肆外廊下翘首以待,小二领着韦楷入一雅舍。
韦楷抬眸,见洒金火炉,缕缕青烟,言尚正坐在那里烹茶。
言尚含笑请韦楷入座,给韦楷斟茶,说:“近日身体不好,不能吃酒,虽在酒肆,却只能以茶相候,郎君见谅了。”
韦楷无所谓。
他观察着言尚,他与言尚本无交情,全靠韦家一个七郎夹在中间。
但韦七郎韦树是韦家的特例,不合群,独来独往,从未帮言尚和韦楷牵过线。幸而言尚自己擅交朋友,韦楷又有心交好如今朝中权势正盛的言二郎,便来赴了言尚此宴。
茶过三盏,聊了些朝中近日俗物,言尚才缓缓说起与韦家合作的意思。比起韦树,韦楷才是真正代表洛阳韦氏态度的。言尚与韦楷合作,自然是因为近日他查北里,得罪世家缘故。
但是世家不是铁桶。
他压着海氏,有老师刘家支持,却还需要再多一支持者。
韦楷如他所料的拒绝:“言二郎既和七弟交好,自然该知道我韦氏一族从不牵扯进这些党争的。言二郎找错人了。”
言尚反问:“从不牵扯党争,独善其身,谁也不得罪,不就是谁都得罪么?韦家若是真的谁都不站,那也不可能长存这么久。世家洗牌,有人下去,就有人要上。我与郎君说实话,北里这事,海氏一定会是出头鸟。北里牵扯太广,世家若没有人领头,没有人稳住局面,世家慌起来,韦氏岂能独善其身?”
韦楷听着廊下雨声滴答,半晌缓声:“你要打压世家,却找世家合作。若是被世人知道,韦家是要被戳脊梁骨,说无风骨无气节的。”
言尚:“谁说我要打压世家?”
韦楷一怔,眼皮轻轻一跳。
言尚:“寒门初立,全靠人扶持。自先皇科举开始,如今不过二十余年,一代臣子都没换完,一个小孩子,也不过刚刚被培养到可以去科考的年龄。寒门根基浅,如今能参与科举的,说是寒门出身,更多是乡里豪右出身。即便是我,也是因为我阿父就是进士的缘故,我家在岭南也并不贫寒,我才有机会读书。
“所以我兴教,办私学,便是想更多人读书,洗刷掉世家把控的痕迹。在升学一途、科考一途真正普及到所有民众之前,跟世家作对,是没什么太大用的。即便是科考,世家选取的人数都多于寒门……不是因为朝廷偏向世家,而是因为世家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