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弼微诧,道:“祭酒?你要教学生了?”
裴皇后一直建议皇帝在石渠阁内兴办国子学,能在这处治学之人,除却宗室子弟和王侯之子,从三品以上官宦世家的贵子贵女经由严格挑选后,亦可入学修习。
且入学之年龄,不得低于十三岁,亦不可超过十九岁。
而国子祭酒身为国子学的主官,一般都为上了年岁的博学鸿儒。
可司俨刚值加冠之龄,面容也是极为年轻英俊的,却任了这国子祭酒一职。
裴鸢对此难以置信,她印象里的祭酒,都是些白胡子的老者。
只见司俨颔首后,略有些无奈地回道:“原本我并不需要教书,但有一个国子博士因醉摔伤了腿,陛下和殿下又寻不到合适的人选,便欲让我在那博士腿伤痊愈前,暂时任教。”
裴弼倒是对此事并无任何惊讶。
任教的国子博士,除却学识渊博,身份亦得贵重。
而司俨,哪样都符合。
裴弼仍记得,皇帝刚下令成立华林学省①时,司俨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却也在那学省任职。
那华林学省中的鸿儒,一个个都生的眉发斑白,却因司俨的才智属实过人,对他的态度也是毕恭毕敬。
国子学一般要设礼、乐、射、御、书、数六科。
裴弼知道司俨哪一科目都能授业,却不知他到底要教哪一科。
裴鸢也对此颇感好奇,便问司俨:“那世子…您要教什么呢?”
反正这六个科目中,她最不喜欢的,便是算学。
他只要不教这个,教什么都好。司俨凝睇着女孩稍带着探寻的小脸儿,淡哂道:“算学。”
******
五日后,上京又降瑞雪。
国子学正式在石渠阁兴办,裴鸢身为丞相嫡女,自是在入学的名册中。
裴鸢是第一次去国子学,她即要见到许多陌生的同龄人,难免会有些紧张。
但唯一庆幸的是,司俨又能在上京待上一段时日。
只是他身为祭酒,竟是要教她最不擅长的算学。
这日一早,裴鸢便换上了端庄大方的荷色曲裾。
她边对镜照着,便觉自己的身量并未长成,这本是最能勾勒窈窕身形的曲裾,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毫无起伏,亦无女子身形的窈窕曼妙。
班氏看出了女儿神色间的低落,便劝慰道:“等你再长大些,穿这曲裾定能很好看。”
裴鸢的小嘴于无意间撅起,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裴猇则在一侧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新换的那身直裾。
甭说裴猇自己嫌弃这身文质彬彬的打扮,裴鸢也觉得他不着袍袄戎服,反是如寻常公子一般穿着直裾,瞧着格外的怪异。
按说他常在军营,除却习武,治学之功也由班昀一手教授。
且他性情暴戾蛮横,虽达到了入国子学的一切要求,可裴皇后却担忧侄子会在国子学中惹是生非,便将他的名字从其上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