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回首。
到得蓬莱宫太液池畔,已有步辇等候着。
午宴已罢,宾主移步楼阁旁的六角亭子里,棋枰也一并移了过去。
六角亭中湘帘半卷,张设屏风画幛阻挡寒风,地上铺着席簟与厚厚的地衣、茵褥,金盆中燃着银丝香炭,芬馥温暖如阳春,亭子四周的积雪都被热气熏融了。
亭子正中摆着一张紫檀嵌螺钿棋枰,一个青衣耄耋老人和一个白衣年轻人分坐棋枰两侧,棋局已进行至中盘。
那白衣男子正是程徵,耄耋老人名姜延维,是两位期待诏的恩师,十多年前便已封局,不再与人对战,只潜心教授学生,皇后的棋艺便是由他所授。
豫章王诧异道:“陛下竟然将他也搬了出来,看来那小白脸甚是难缠。”
桓煊轻轻冷哼了一声,目光从程徵脸上掠过,落在他身旁的萧泠身上。
她今日未穿武官袍服,却作女子打扮,粉黛未施的脸庞被热炭熏蒸出一抹薄红,红唇微带水光,被狐裘雪白的出锋衬得越发鲜妍。
她若无其事地抬头望他,翦水双瞳明亮又平静,好似看着个陌生人。
桓煊却觉那两道目光仿佛利刃插进他的心里,还在里头不停地翻搅。
他有些后悔来见她,想撇开眼去,可眼睛却不争气,目光仿佛被她拽住,怎么也移不开去。
桓明珪瞟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步辇停在六角亭外,两人下了步辇向亭中走去。
亭中众人循声向外望去,对弈的两人也将棋子放回棋笥,暂停对局。
两人走进亭中,众人注意到齐王脸上伤痕,都暗暗吃了一惊,却不敢直愣愣地询问。
只有大公主没心没肺,“啊呀”一声惊呼:“三郎,你的脸怎么了?”
驸马悄悄拽她衣袖,她将袖子拽回来:“做什么拉拉扯扯,将我袖子扯皱了。”
驸马别过脸去直揉额角,大公主转向弟弟,关切道:“可是和人打架了?”
桓煊淡淡道:“前日不慎跌了一跤,石头划伤的。”
驸马又在扯衣摆,大公主虽然心大,也明白不能继续问下去,摸了摸鼻子道:“我那里有好药,回头叫人给你送去。”
桓煊道:“多谢长姊。”
大公主又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他两眼。
虽然脸上多了道伤,他的神色却活泛了些,眼中也有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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