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埠来传话,顾清仪听了后沉默一瞬,抬头看着这位在皇叔跟前备受信任的长史。
即便是他的神态是谦恭的,但是眼睛看着自己却带着几分鄙夷之态。
在这个外族备受汉人排斥的时空,羌氐匈奴不断犯界,其实汉人跟外族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穆埠却能周旋其中,还做了王府长史。
这样一个身有异族血统的人却看不起她这个士族女郎,倒也令人玩味。
从这人的态度就能看出皇叔对这桩婚事的不看重,果然她当初的直觉没有错,宋封禹与她定亲肯定是因为当初自己救他的事情。
只是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让他起了疑心。
“有劳穆长史。”眠春看了眼自家女郎没有说话的意思,自己上前打发人。
这穆长史的微妙态度又不是眼瞎自然瞧的出来,她自然要护着自家女郎。
一个高鼻深目的异族人罢了,真是丑人多作怪。
穆埠跟了大司马多年,自从做上长史的位置,就再没被人这样冷眼相对,不过他向来沉稳,告了一声罪,自去复命。
齐王跟清河郡骆家联了姻,这就难怪了啊。
顾清仪越发的头疼,眼前这团线真是越来越乱了。
幼帝登基,皇叔摄政,即便是先帝所托,但是各地诸侯王个个手中有兵,有粮,又岂会愿意看宋封禹的脸色行事。
就好比齐王跟骆氏联姻,自然是看中骆家在冀州的势力,有了骆家支持登高一呼,齐王若是再联合其他诸侯王,未必就没有心思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夺权。
至于先帝托付,他们完全可以说皇叔矫诏蒙蔽天下人,就如同史书上八王之乱,司马一家诸王互相打成狗头,哪需要什么正当理由。
皇叔现在兵权在手,他们不敢直接对他下手,完全可以冲着自己这个所为的“未婚妻”试探一下皇叔的心思。
顾清仪心中直骂娘,就说宋封禹没安好心,什么上门求亲,什么亲身护送,果然是另有图谋。
是她有点傻,当初想事情有点浅了,一头栽进皇叔这粪坑里,还能怎么办?
这次携礼前往骆家的是顾家的部曲门将冯温茂,留下护卫的是居阳秋。
顾清仪下了牛车,一身鱼白的窄袖长裙利落洒脱,看了居阳秋一眼,他立刻上前,躬身见礼,“女郎,有何吩咐?”
“同行这么久,你可查探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