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咬碎木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但是达贡和兰莉之间却充满了沉默。兰莉赤着脚,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放在双臂之间,侧着头看着矮人。而达贡颇有点手足无措,除了拽拽胡须表示尴尬外,就像是中了定身咒语一般。
“你在想什么,矮人?”兰莉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你在想矮人的传统吗?关于只能有一个妻子的?”
达贡微微摇头,说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博尔赫走的这条路是不对的,你跟着他只会犯错误。镇子上的人怕你,他们不爱你,这样的生活你会喜欢吗?”
“达贡,我就是白马镇上的人,或者说:曾经是。”兰莉说道:“我的父亲是一个精灵,他强暴了我的母亲,并用法术确保我的出生。精灵的孕期很长,整整四年,我的母亲挺着肚子遭受别人的嘲笑和侮辱。出生后她照顾我到七岁,将我交给一个裁缝当做终身学徒之后,她就自尽了。”
“她肯定认为我能学会手艺活下去,于是便和自己的过往同归于尽。我爱她,尤其是她陪伴我的那七年;但我也恨她,不能陪伴我的每一年。”兰莉说道:“一开始我学习穿针引线、整理店铺、打扫卫生。到了九岁那年,我的裁缝师傅想要强暴我。他说我是强暴而生,就应该……我逃了出来,一路乞讨逃到白马镇,就在这里给人打零工、干苦力。后来又给领主当仆人,洗衣服、倒垃圾之类。”
“我以为逃出来就没事了,生活苦一点但也是自己的,没想到命运还是给我开了个玩笑。”兰莉说道:“我的裁缝师傅来白马镇,通过这双红色眼睛认出了我。他拿出我母亲当初的契约,要把我带走。我说这个人想要强暴我,他是坏人,可领主并不关心,他只想少个麻烦。我向这里的镇民求救,他们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无关,没有伸出援手,却卖给那家伙一套镣铐。”
“你想让我做正确的事,我在被强暴的时候就没有了那种心思,我只想复仇。白马镇人卖给他的镣铐成了他的施暴凭依,我到现在还留着那时的伤疤。”
兰莉掀开袖子,拆下腕鞘,将手臂内侧展示出来。那里有许多老旧的伤疤,曾经的伤害仿佛历历在目。“后来,”她重新将腕鞘穿戴上,并且说道:“博尔赫的骑士经过村镇,那个混蛋裁缝在慌乱间掉了镣铐的钥匙,我就打开镣铐,然后把剪子戳进他的脖子,把他杀掉了。这件事,我非常后悔。”
“他该死。”达贡说道:“辜负母亲的期望,辜负孩子的信任,他绝对该死,你不需后悔。”